火堆噼啪作响，映照着四人阴晴不定的脸。他们暂时安全了，但代价是重新被逼回了绝境。唯一的出口就是那条充满变异蝾螈的暗河，而前方未知的洞穴深处，是否还有别的路？更重要的是，所有的线索再次指向那座吞噬了前一支探险队的九层妖楼。

“通道…”胡八一喃喃自语，目光再次投向那本日记和图纸，“教授在第三层看到了‘眼睛’和‘通道’，而图纸上标注的通道却在妖楼最底层。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胖子凑过来，指着图纸上那个深不见底的竖井符号，咋舌道：“这玩意儿…通到哪儿去？该不会是直通阎罗殿吧？胖爷我可不想去那儿报到。”

杨雪莉仔细研究着图纸，眉头紧锁：“结构很奇特，不像是常规的墓葬或建筑。你们看，这些楼层之间的连接方式非常怪异，有很多迂回和隐藏的空间。最底层的这个竖井…旁边的小字似乎不仅仅是‘通道’…” 她用指尖小心地拂过那片模糊的区域，借着火光仔细辨认，“好像还有…‘虚数’…‘空间’？字迹太模糊了，看不清楚。”

“虚数空间？”胡八一皱起眉头，“这听起来更像是数学问题，和这鬼地方有什么关系？”

杨露思抱着膝盖，小声道：“也许…是一种比喻？或者是指某种无法理解的、超出常理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窸窣”声从洞穴深处的黑暗中传来，极其微弱，但在相对寂静的洞穴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四人瞬间噤声，警惕地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头灯的光柱立刻扫了过去，但那声音又消失了，仿佛只是错觉。洞穴深处依旧是一片沉寂的黑暗，看不到尽头。

“什么声音？”胖子压低声音，抄起了旁边的工兵铲。

胡八一示意大家安静，侧耳倾听了一会儿，但那声音没有再出现。“可能是风，或者是水声的回音。”他嘴上这么说，但手已经握紧了军刺，丝毫不敢放松。在这种地方，任何一点异常都可能意味着致命的危险。

“这洞好像挺深，”胡八一站起身，拿起一个强光手电，向深处照去。光柱划破黑暗，隐约能看到洞穴向内延伸，地面逐渐抬高，似乎通向更深处的地下。岩壁呈现出一种奇怪的、被水流长期侵蚀后又干涸的形态。

“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杨雪莉也站起身，整理着半干的装备，“火瓢虫怕水，不会进来。水里的蝾螈暂时也没跟来。但这里的枯枝败叶不多，火堆维持不了多久。我们必须另找出路。”

胖子哀叹一声：“不是吧，刚歇会儿又要钻洞？这黑灯瞎火的，谁知道里面有什么玩意儿等着咱们呢！”

“胖子，杨小姐说得对。”胡八一检查了一下剩余的装备和电池，“坐以待毙不是办法。这洞穴既然有空气流通，说不定就有别的出口。就算没有，也能暂时避开河里的东西，找找看有没有更安全的地方休整。”

他分配了一下任务：“胖子，你打头，注意脚下和前方。我断后。杨小姐，你照顾露思，注意两侧。都打起精神，保持警惕。”

简单的休整后，四人熄灭残火，重新背上行囊，组成了一个简单的探索队形，向着洞穴深处进发。

脚下的路并不好走，坑洼不平，布满了滑腻的苔藓和松动的碎石。越往里走，空气越发潮湿阴冷，带着一股浓重的土腥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腐的气息。

头灯和手电的光线在无尽的黑暗中显得微不足道，只能照亮眼前一小片区域，更远处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色，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和声音。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再次隐隐浮现，让人的脊背阵阵发凉。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洞穴开始变得狭窄，前方出现了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洞口。胖子犹豫地停下脚步，用手电往里照了照。

“老胡，这洞…有点窄啊，里面好像还挺深。”

胡八一上前查看，洞口后面似乎是一条天然的岩石隧道，蜿蜒向下。“我走前面。”他接过胖子的手电，侧身钻了进去。隧道内部比洞口显示的要宽敞一些，但依然需要弯腰前行。岩壁湿漉漉的，不断有冰冷的水滴从头顶滴落。

又前行了一段距离，隧道开始变得宽敞，最终汇入了一个更大的地下空间。手电光扫过，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似乎站在一个巨大的地下空腔的边缘。脚下是一个缓坡，坡底是一片相对平坦的地面。而在空腔的中央，赫然矗立着几根巨大的、形状奇特的石柱！

这些石柱并非天然形成，表面有着明显的人工雕琢痕迹，刻满了密密麻麻、难以解读的奇异符号和图案，与他们在九层妖楼外部看到的风格颇为相似，但却更加古老和原始。石柱的排列方式也暗含某种诡异的规律，围绕着一个中心点。

而在石柱环绕的中心，地面上刻着一个巨大的、令人望之目眩的图案——

那是一只巨大无比、瞳孔深邃得仿佛能吸纳一切光线的眼睛！

图案的线条深深刻入岩石，经历了无数岁月的洗礼，依然清晰无比。那只巨眼的瞳孔处，似乎还镶嵌着某种黑色的、非金非石的材质，在手电光照下，竟不反射一丝一毫的光芒，只有一片纯粹的、令人心悸的虚无。

“我的天…”杨露思捂住嘴，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胖子也看呆了，喃喃道：“这…这又是什么鬼东西？比外面那妖楼还邪门！”

胡八一和杨雪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和凝重。他们几乎同时想起了日记里的那句话：

“…终于找到了！‘巨瞳之神’的瞳孔！那裂缝！…”

难道日记里提到的“瞳孔”，指的不是九层妖楼，而是这个地方？！这个巨大的眼睛图案，才是真正的“瞳孔”？

就在这时，杨雪莉手中的强光手电无意间扫过那只巨眼图案的瞳孔中心。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片吞噬光线的黑色材质，在强光照射的某个特定角度下，内部似乎极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形容的、幽蓝色的微光，转瞬即逝，快得让人怀疑是否是错觉。与此同时，一股微弱但清晰的气流从图案中心弥漫开来，带着一种更加古老和冰冷的气息。

四人僵立在原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比冰冷的河水更加刺骨。

这个隐藏在水洞深处的神秘祭坛（他们下意识地认为这像一个祭坛），似乎比那布满火瓢虫的九层妖楼，更加诡异，更加深不可测。

它，是不是就是日记中所说的——“通道”？

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