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基地的走廊永远亮着惨白的灯，像是能照透人眼底的疲惫。林晚星摘下耳机时，耳边还残留着虚拟峡谷的技能音效，指尖在键盘上悬了悬，才发现指腹已经被磨得发红——那是连续六个小时高强度训练留下的痕迹。
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跳成了04:00。
她揉了揉发酸的后颈，转身想去茶水间倒杯热水，却在门口撞见了一个身影。
沈砚穿着一身黑色的训练服，领口松垮地敞开一点，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他手里拿着两个保温杯，看到她时，脚步顿了顿，眼底带着刚从高度专注中抽离的朦胧，像蒙着层薄雾的湖面。
“还没休息？”他的声音有点哑，像是刚睡醒，又像是熬了太久。
林晚星往后缩了缩肩膀，下意识地把发红的指尖藏到身后：“再练会儿。沈队呢？”
沈砚是烈火战队的队长，也是联盟里公认的“野区之神”。而她是星芒战队的新人中单，两个月前刚从二队提拔上来，第一次打职业联赛就撞上了烈火，被沈砚的打野针对得找不着北——那场比赛，她的战绩是0-7-2。
“刚结束复盘。”沈砚把其中一个保温杯递给她，杯壁温热，“蜂蜜水，解乏。”
林晚星愣了愣才接过来。保温杯是很简单的黑色款式，杯身上印着烈火战队的队徽，烫得她指尖发麻。她低头拧开盖子，温热的甜香漫出来，混着训练室特有的、淡淡的速溶咖啡味，奇异地让人安心。
“谢谢。”她小声说，不敢看他。
沈砚“嗯”了一声，没多说，转身往自己战队的训练区走。他的步伐很稳，黑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只留下保温杯里晃荡的蜂蜜水，在凌晨四点的寂静里，漾开细微的涟漪。
林晚星捧着杯子站在原地，直到掌心被烫得发疼才回过神。她喝了一口蜂蜜水，甜味顺着喉咙滑下去，熨帖了紧绷的神经。
回到训练位，屏幕上还停留在她的战绩页面——12-1-8。这是她刚才 solo 训练的成果，用的是她的本命英雄“流萤”，反复练习着被沈砚抓爆的那几个走位细节。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戴上耳机。虚拟峡谷的风再次吹起，流萤的法杖顶端亮起微光，这一次，她的指尖稳了很多。
联赛中期的赛程密集得像打地鼠，各战队都在抢季后赛名额，训练强度陡然加大。林晚星的手腕开始隐隐作痛，队医检查后说是肌腱炎早期，勒令她每天去基地的共享理疗室做半小时电疗。
理疗室在基地三楼，是所有战队共用的。林晚星第一次去时，推门就看见沈砚坐在理疗床上，右臂上缠着电极片，正低头看着手机。
他今天穿了件灰色的连帽衫，帽子扣在头上，只露出一截线条利落的下颌。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目光在她手腕上的护腕停了停。
“手不舒服？”他问。
“嗯，有点发炎。”林晚星在他对面的床上坐下，尽量让自己的动作自然点，“队医让来做电疗。”
理疗师很快进来，给她的手腕贴上电极片。微麻的电流窜过皮肤时，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放松点，电流强度不大。”理疗师调整着仪器，“最近是不是训练量太大了？你们这些年轻人，总不知道惜力。”
林晚星没说话，偷偷看了眼沈砚。他闭着眼，似乎在小憩，眉头却微微蹙着，右手的手指偶尔会无意识地蜷缩——那是长期握鼠标留下的习惯。
她忽然想起上次比赛结束后的采访，有记者问沈砚为什么总能精准预判她的走位，他说：“星芒的中单很敢打，但习惯用固定的折返步躲技能，多看几遍录像就能抓住规律。”
当时她气得差点把手里的矿泉水瓶捏扁，觉得这是赤裸裸的嘲讽。可现在看着他缠满电极片的手臂，忽然有点说不出的滋味。
理疗室里很安静，只有仪器运转的低鸣。电流的酥麻感渐渐变得温和，林晚星的注意力开始涣散，视线落在沈砚搭在床沿的左手——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很干净，虎口处有块浅褐色的疤痕。
“那是……”她没忍住，小声问，“训练时弄的？”
——抬头看（啥也没有）
沈砚睁开眼，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虎口：“嗯，以前练青训时，被鼠标线缠住摔倒，蹭在桌角上划的。”
——那很倒霉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林晚星却想象出那个画面——十几岁的少年，在闷热的训练室里反复练习操作，摔倒时第一反应大概还是护着身前的键盘。
“很疼吧？”她问。
——那废话
沈砚笑了笑，那是她第一次见他笑。不是赛场上那种敷衍的、公式化的笑容，而是很淡的、带着点暖意的弧度，像冰雪初融：“当时光顾着可惜那把快赢的训练赛了，没觉得疼。”
——我真的无语了……
林晚星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低下头，假装研究自己手腕上的电极片，耳朵却悄悄红了。
——脸红个泡泡茶壶阿喂！
那天的理疗结束后，两人一起走出理疗室。走廊里遇到几个早起训练的选手，看到他们走在一起，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坐等吃婚席了
“沈队，林晚星，这么巧啊？”有人打趣道。
——发出姨母笑
沈砚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林晚星却觉得脸颊发烫，加快脚步想先走，手腕却被轻轻拉住了。
她回过头，沈砚松开手，指腹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护腕：“电疗后别马上碰凉水，训练时注意控制时长。”
他的指尖带着刚做完理疗的温度，烫得她手腕发麻。林晚星“哦”了一声，几乎是落荒而逃。
——是兔子看我一发狙击（来自陈默）
回到训练室，队友奇怪地看着她：“晚星，你脸怎么这么红？”
“热、热的。”她含糊地说，坐到电脑前，却发现指尖在发抖——不是因为电流，而是因为刚才那短暂的触碰。
——还是萌新时候的可爱（竞技游戏打多了，很容易变成只认胜负的老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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