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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响

AI短故事合集

灰雾中的回响

凌晨三点十七分,城市在灰雾里沉睡着,像一头腐烂的巨兽。便利店的玻璃门被撞出蛛网般的裂痕,一只青灰色的手搭在门框上,指甲缝里嵌着干涸的暗红。这是编号734的丧尸,它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浑浊的眼球盯着空荡荡的收银台——那里本该有个穿蓝色工服的年轻店员,会在它扑过来时尖叫着打翻货架上的泡面。

这样的场景在它“意识”里盘旋了三个月。

734不是唯一。在城市另一端的写字楼里,编号1098正用头撞击着电梯门,金属发出沉闷的回响。它的记忆碎片里,总有个穿高跟鞋的女人在电梯间补口红,香水味混着咖啡香,像某种遥远的春天。每当月光透过破碎的落地窗洒进来,1098的动作会慢半拍,喉咙里的嘶吼会变成模糊的呜咽,仿佛在模仿记忆里那个女人被电梯夹到头发时的轻呼。

它们是丧尸,是病毒撕裂文明后剩下的空壳。科学家说它们没有思想,没有记忆,只有原始的吞噬本能。但在每个雾色浓重的深夜,当城市的喧嚣降到最低,某种奇异的“梦”会降临——不是人类那种连贯的叙事,而是碎片化的感官拼图:阳光晒在皮肤上的温度,雨水落在睫毛上的痒,还有……活人的味道。

不是那种让它们疯狂的血腥味,而是更复杂的东西。编号211曾是个中学老师,它总在教学楼的走廊里徘徊,破损的皮鞋踩着地砖,发出和从前一模一样的“嗒嗒”声。在它的“梦”里,有群穿着蓝白校服的孩子追着跑过,书包上的铃铛叮当作响,其中一个扎马尾的女生会回头冲它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这时211的手指会无意识地蜷缩,像在模仿握粉笔的姿势,涎水从嘴角滴落时,动作竟带着一丝迟疑。

这种“梦”正在蔓延。

地下停车场里,数百只丧尸挤在生锈的车辆之间,它们的嘶吼在空旷中碰撞,却奇异地保持着某种秩序。编号5003靠在一辆被撞瘪的校车旁,它的胸腔有个巨大的破洞,露出的肋骨上还挂着碎布——那是它当校车司机时穿的制服。在它的“梦”里,总有双温热的小手抓住它的衣角,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说:“李叔叔,今天能早一点吗?妈妈说要给我做红烧肉。”

每当这时,5003的喉咙里会发出类似叹息的气音,浑浊的眼睛望着校车后座,那里只有凝固的血污和断裂的安全带。有一次,一只刚变异的年轻丧尸扑向它,5003竟猛地侧身撞开对方,动作快得不像同类。被撞开的丧尸嘶吼着反扑,5003却只是后退一步,重新靠回校车,仿佛刚才的举动只是本能的余波。

“它们在进化。”观察站里,研究员陈雪把热成像图摊在桌上,指着屏幕上闪烁的红点,“你看这些聚集区,温度波动比其他地方更频繁。这不是随机行为,更像是……某种集体记忆的共振。”

她的助手指着一张截图:“昨天深夜,三号区域的丧尸突然全部抬头望向月亮,持续了一分十七秒。这种同步性,以前从未出现过。”

陈雪沉默着,指尖划过屏幕上编号734的轨迹。三个月前,她亲眼看着这个曾经的便利店店员被感染,看着他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可现在的数据显示,734每天凌晨都会回到便利店,在收银台前停留十七分钟——那是他生前每天换班的时间。

“它们在梦到活人,”陈雪忽然说,声音有些发颤,“不是作为猎物,而是作为……‘过去’的一部分。”

这个发现像投入冰湖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观测站开始记录丧尸的“梦呓”——那些喉咙里模糊的音节,经过声波分析,竟能拼凑出零星的词语。编号1098的嘶吼里,反复出现“会议”“报表”“迟到了”;编号211的呜咽中,藏着“下课”“作业”“走廊不许跑”;而编号5003的气音里,最清晰的是那个词:“红烧肉”。

这些词语像钥匙,打开了被病毒封存的记忆角落。有一天,陈雪在观测屏上看到惊人的一幕:一只丧尸在废墟里找到一个破旧的布偶熊,它没有撕碎它,而是用残缺的手指笨拙地抚摸着熊的耳朵,喉咙里发出近似“宝宝”的音节。那只丧尸的编号是89,三个月前,她是个抱着孩子在医院排队的母亲。

“病毒摧毁了它们的理智,却没完全抹去本能深处的东西。”陈雪在日志里写道,“那些爱、习惯、日复一日的琐碎,像刻在骨头上的花纹,就算肉体腐烂了,也还留在那里。”

转折发生在一个暴雨夜。城市东部的丧尸突然集体躁动起来,它们嘶吼着冲向同一个方向——那里有个临时避难所,住着三十七个活人。观测站的警报声刺耳地响起,陈雪盯着屏幕,心提到了嗓子眼。

可接下来的画面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丧尸们围在避难所外,却没有攻击。它们只是在雨中站着,像一群沉默的雕像。雨水冲刷着它们腐烂的皮肤,露出下面青灰色的肌肉,可它们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编号734站在最前面,它望着避难所窗口透出的灯光,喉咙里的嘶吼变成了低低的呜咽。有个孩子的哭声从避难所里传出来,编号5003突然向前走了两步,又猛地停下,仿佛被什么东西拉住。

雨越下越大,避难所里的人吓得瑟瑟发抖,可外面的丧尸始终没有进攻。它们只是站着,在雨中望着那片温暖的光,像一群迷路的孩子,在梦到回家的路。

凌晨四点,雨停了。丧尸们渐渐散去,回到各自的“领地”。编号734最后离开,它回头望了一眼避难所的灯光,然后慢慢走进浓雾里。便利店的方向,隐约传来它拖沓的脚步声。

陈雪看着屏幕上恢复平静的区域,忽然想起自己的父亲。三个月前,他在感染初期,用尽最后力气把她推出家门,嘴里说着“快跑,别回头”。现在,他大概也成了这些丧尸中的一个,在某个角落,梦到他亲手种的那盆兰花,梦到她小时候总偷摘他的眼镜。

“也许病毒没有杀死他们,”陈雪轻声说,泪水落在键盘上,“只是把他们困在了过去里。”

观测站的灯彻夜亮着,屏幕上的红点缓缓移动,像无数颗在黑暗中闪烁的星。它们依旧是令人恐惧的丧尸,却也成了记忆的囚徒,在每个深夜,一遍遍地梦着那些活着的人,梦着那个还没有病毒,还能闻到红烧肉香味的世界。

而那些被梦到的活人,在避难所里裹紧毯子,听着外面隐约的嘶吼,不知道在那些腐烂的胸腔里,正跳动着怎样破碎而温柔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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