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筱筱和耿继辉各自带着简单的随身物品，在停车场分开。何筱筱要去科技创新夏令营的成果展示现场，耿继辉则驱车前往篮球训练营的观摩赛地点。

何筱筱“我这边结束得早，就直接过去找你。”沐宸的比赛是几点开始？”

耿继辉“十点半。观摩开放从十点开始。”你那边展示几点结束？”

何筱筱“说是十一点左右，但可能会拖堂。”我尽量赶过去。要是晚了，你多录点视频。”

耿继辉“嗯。

上午九点，市青少年活动中心。

科技创新夏令营的成果展示设在一楼的多功能厅。何筱筱到达时，展厅里已经有不少家长和参观者。二十多个展台呈环形排列，每个展位前都有营员在介绍自己的项目。

她一眼就看到了希言。男孩站在一个不算起眼的展台后，穿着夏令营统一的深蓝色polo衫，戴着眼镜，正低头调试着面前的一台笔记本电脑。展台上还摆着一个巴掌大的黑色金属盒子，连着几根数据线。

何筱筱没有立刻过去，而是站在不远处观察了一会儿。她看到两个中年男人在希言的展台前停下，其中一个头发花白、学者模样的老人饶有兴致地看着屏幕。希言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开始讲解。他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一边说一边在屏幕上操作演示。

万能“希言：这是我们小组设计的低成本无线信号侦测与特征分析原型机。“它可以通过特定算法，在复杂电磁环境中识别和分类常见的民用无线信号，并标记异常特征。”

万能“万能：这个‘异常特征’怎么定义？

万能“希言：我们设定了几个基础参数阈值，包括信号强度突变、频谱占用异常、调制方式不匹配等。”希言熟练地调出一张图表，“在实际测试中，它对突然出现的强干扰信号和伪装成普通Wi-Fi的异常信标有超过85%的识别率。”

万能万能：“用的是SDR（软件定义无线电）方案？处理器选的什么？”

万能“希言：是的，基于开源SDR平台改进。处理器是树莓派4B，我们重写了部分驱动以提高实时性。成本控制在八百元以内。

万能万能：“有点意思。不过识别率还能提高。你们考虑过用机器学习做特征提取吗？”

万能“希言：考虑过，但我们评估后认为，在当前硬件限制和三天开发周期内，传统信号处理算法结合简单规则引擎是更可行的方案。机器学习需要大量标注数据和更长的训练时间，不适合这次夏令营的快速原型开发场景。”

万能老人：“思路很清晰。你是哪个学校的？指导老师是？”

万能“希言：市一中，耿希言。我们王老师带队，我妈妈是搞信息系统的，她给我提过一些基础建议。”

何筱筱在不远处听着，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她看到儿子在专业问题前从容不迫的样子，看到他眼神里的专注和自信，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骄傲。

老人和希言又交流了几句，留下名片，才走向下一个展台。希言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站在几米外的母亲。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笑容，快步走过来。

万能“希言：妈，你什么时候来的？”

何筱筱“刚到一会儿。”讲得很清楚。那个黑色盒子就是你们这三天做的？”

万能希言：“嗯。硬件是现成的，我们主要做算法和软件。

”希言带母亲回到展台前，开始详细介绍设备的功能和他们的设计思路。说到技术细节时，他的眼睛会发光，语速也会不自觉地加快。

何筱筱认真听着，偶尔提一两个问题。她能听出来，希言对这个项目投入了极大的热情，很多想法已经超出了普通高中生的水平。

何筱筱“刚才那位老先生，好像是市理工大学通信学院的周院长，我在一次学术会议上见过他。”

万能希言：“真的？他给了我名片……”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名片，上面的头衔果然是“市理工大学信息与通信工程学院院长周文渊”。

何筱筱“他好像对你的项目挺感兴趣。”

万能“希言：他只是问得比较细。”妈，你要不要看看其他项目？我们组李皓做的智能垃圾桶挺有意思的，能用图像识别分类垃圾……”

何筱筱“我先看看你的。待会再去逛。你继续忙，有参观者来就接待，当我不存在。”

希言点点头，重新回到展示状态。接下来又有几波人过来询问，有家长，有其他营员，也有看起来像企业或研究机构的人。

希言每次讲解都很耐心，遇到不懂的会坦诚说“这个问题我们还没深入研究”，遇到有价值的建议会认真记下来。

何筱筱安静地看着，偶尔用手机拍几张照片。她注意到，希言在解释技术概念时，会下意识地用一些比喻，让非专业的听众也能理解——这很像她平时给学生讲解复杂系统时的习惯。

她也注意到，当有人提出尖锐批评时，希言会先认真听完，然后冷静地分析对方观点的合理性，而不是急于辩解。

万能王教授：“何工！来看儿子展示？”

何筱筱“王老师，辛苦您了。“希言这几天没给您添麻烦吧？”

万能王教授：“哪里的话，希言很优秀，昨晚那事……虽然私自离队不对，但他后来的处理很冷静。而且，他这次的项目完成度很高，思路清晰，代码也规范。我们几个老师私下都说，这孩子是搞技术的料。”

何筱筱“是您指导得好。”

万能王教授：“是他自己有兴趣，肯钻研，我跟他聊过几次，他对军事信息技术很感兴趣，问的问题都很在点子上。我建议他如果真有这个意向，可以提前看看相关的基础课程，也注意锻炼身体——军校体检可不轻松。”

何筱筱“谢谢您，这些话我们回去会好好考虑。”

十点十五分，何筱筱看了看时间，对刚结束一轮讲解的希言说。

何筱筱“言言，妈妈得走了，要去看看你哥的比赛。你这边结束后，是直接回营地还是可以离营？”

万能“希言：展示十一点结束，之后就可以走了。老师说家长可以直接接回。”“妈，我能……跟你一起去看看哥的比赛吗？”

何筱筱“你想去？不累吗？”

万能希言：“不累。我想去看看。

何筱筱“好，那你结束后给我电话，我来接你。”“好好完成展示，别分心。”3

万能希言： “嗯。好的”

离开活动中心，何筱筱快步走向停车场。她给耿继辉发了条信息：“我出发了，希言展示很成功。他结束后也想过来看比赛，我回头去接他。你那边怎么样了？”

几秒后，回复来了：“已到。比赛十点半开始。路上注意安全。”

上午十点二十，市体校综合体育馆

耿继辉站在观众席侧方的位置，身姿挺拔，目光平静地扫过球场。馆内人声嘈杂，来看观摩赛的家长、其他营员、体校学生坐了大约三四成看台。场地里，穿着不同颜色队服的两支少年队正在热身。

他一眼就看到了沐宸。13号，红色队服，正在练习三分线外的投篮。动作很标准，起跳，出手，篮球划出弧线——没进。沐宸皱了皱眉，捡回球，又投了一个——这次进了。

热身结束，队员们围到教练身边。老陈在布置战术，沐宸认真听着，不时点头。耿继辉注意到，沐宸的左腿似乎有些不自然，热身时明显减少了左脚的发力。

万能希言： “爸！”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耿继辉回头，看见何筱筱快步走过来，额头上带着薄汗。

何筱筱“没迟到吧？”

耿继辉“刚开始。”

哨声响起，双方队员上场。沐宸是首发，打得分后卫的位置。跳球，红队拿到球权，快速推进。第一次进攻，球传到沐宸手中，他面对防守，一个变向突破，急停跳投——球在篮筐上弹了两下，没进。

何筱筱“哎呀……

”何筱筱下意识地抓紧了丈夫的手臂。

蓝队抢到篮板，快速反击得分。0:2。

接下来的几个回合，红队打得有些急躁，失误连连。沐宸似乎不在状态，一次传球被断，一次上篮被盖。第一节打到五分钟，红队4:12落后。老陈叫了暂停。

队员们垂头丧气地走回替补席。沐宸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左脚的异样更明显了。

何筱筱“他的脚……

耿继辉没说话，目光紧盯着场下。他看到老陈在跟沐宸说着什么，沐宸连连摇头。队医蹲下检查沐宸的左脚踝，然后对老陈说了几句。老陈的表情变得严肃，似乎想让沐宸下场。

但沐宸站起来，用力跺了跺左脚——耿继辉看得分明，那一下沐宸的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然后对老陈说着什么，表情很坚决。

暂停结束。沐宸重新上场。

何筱筱“这孩子，脚伤了还硬撑……”

耿继辉“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耿继辉平静地说，但目光始终锁定在儿子身上。

比赛继续。沐宸明显改变了打法，减少了突破，更多地在外面游走，利用队友掩护寻找投篮机会。但他的移动速度明显慢了，防守时也有些跟不上对方的后卫。

第二节进行到三分钟，红队依然落后十分。球传到沐宸手中，他在三分线外一步，面前防守人离他还有一臂距离。按照平时的习惯，他应该会运一下寻找更好的机会，或者传球。

但他没有。

沐宸直接起跳，出手。篮球在空中划出高高的弧线。

空心入网。

全场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欢呼。13:20。

耿继辉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向上扬了扬。

这个三分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接下来的几个回合，沐宸又在外线命中两记中投。虽然防守端依然吃力，但他在进攻端找回了手感。半场结束时，红队将分差缩小到5分，25:30。

中场休息，队员们回到更衣室。何筱筱坐立不安：“

何筱筱继辉，他脚肯定伤了，要不要下去跟教练说说……”

耿继辉“教练和队医会判断。“他自己有数。”

何筱筱“可是……”

耿继辉“这是比赛。”“他有他的战场，有他的判断，有他需要承担的风险和后果。我们能做的，是信任，和支持。”

何筱筱看着丈夫平静的脸，忽然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何筱筱“你说得对。”

下半场开始，沐宸依然在场上。他的脚伤显然影响了他的横向移动，但他用经验和预判弥补了速度的不足。第三节，他送出了三次助攻，帮助队友得分。红队一度将比分反超。

但体力消耗是公平的。第四节，沐宸的投篮命中率开始下降，防守也越发吃力。最后三分钟，红队落后4分。一次快攻中，沐宸咬牙加速，接到传球，面对对方中锋的封盖，强行起跳上篮——

球进了，还造成犯规。

沐宸摔在地上，抱着左脚踝，表情痛苦。裁判吹停比赛，队医和队友们围上去。

何筱筱“继辉！”

耿继辉也站直了身体，目光如炬地看着场中。

队医检查后，对老陈摇了摇头。沐宸被搀扶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替补席。但他坚持要罚完这两个球。

全场安静。沐宸站在罚球线上，深吸几口气，拍了两下球，抬手——第一罚，命中。第二罚，也中。

分差缩小到2分。

沐宸被换下，坐回替补席，脚上立刻敷上冰袋。他紧紧盯着赛场，大声为队友加油。最后两分钟，红队拼尽全力，但最终以2分之差惜败。

终场哨响。队员们互相击掌，向观众致意。沐宸在队友搀扶下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更衣室。

何筱筱“我们去看看他。”

万能老陈：“耿队，何工，你们来了。”

何筱筱“陈教练，沐宸的脚…

万能“老陈：脚踝扭伤，二级，不算太严重，但需要休息至少两周。”“这孩子，昨天训练时就扭了一下，我让他休息，他不听，今天还非要上……”

何筱筱“昨天就伤了？

万能老陈：“嗯。他处理得还行，今天上场前也说能坚持。“我知道他是想表现，这次观摩有几个省队的助理教练来看……但这么硬撑，万一伤情加重，得不偿失啊。”

何筱筱“他现在情况稳定吗？”

万能老陈：“队医处理过了，冰敷，加压包扎。回去静养，定期换药就行。”“这次他表现其实不错，带伤打了三十多分钟，拿了全队最高的19分，还有5次助攻。那几个省队的教练也注意到他了，赛后还问了他的情况。”

正说着，更衣室门开了。沐宸被队友搀扶着走出来，左脚裹着厚厚的绷带，穿着拖鞋。看到父母，他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像做错事的孩子。

万能“沐宸：爸，妈……”

何筱筱“疼吗？”

万能沐宸：“还行。

耿继辉没说话，上前一步，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下儿子脚上的包扎。动作很专业，按压了几个位置，询问了几个问题。沐宸一一回答。

耿继辉“处理得可以。”“能自己走吗？”

万能沐宸：“能，就是慢点。”

耿继辉“那就好。先回家。”

中午十二点半，军官公寓

沐宸被安置在沙发上，左脚高高垫起。何筱筱在厨房热菜，希言安静地坐在哥哥旁边，看着那裹得严严实实的脚踝。

万能希言：“很疼吧？

万能沐宸：“还行，比昨天好点。

何筱筱“你昨天就伤了？怎么不说？

万能“沐宸：我以为不严重……“而且今天有观摩赛，省队的教练可能会来……”

何筱筱“那也不能拿身体开玩笑。”先吃饭。继辉，你也快来吃。”

一家四口围着茶几吃饭。气氛有些沉默。

耿继辉沐宸，“今天第四节，对方用区域联防，你在左侧四十五度角持球，为什么选择自己强突，而不是传给底角空位的队友？”

万能沐宸：“因为……当时对方中锋补防出来了，底角的队友虽然空位，但对方另一个后卫已经在往那边移动，传球有被断的风险。而且我当时觉得，能造犯规。”

耿继辉“判断基本正确。“但执行有问题。你起跳时身体倾斜角度过大，导致落地不稳。如果选择后仰跳投，或者假突真传，结果可能更好，风险也更小。”

沐宸怔怔地看着父亲。他以为会先挨一顿批评，没想到爸爸在跟他复盘比赛细节。

耿继辉“你受伤后的几次进攻选择，比之前合理。知道用投篮和传球弥补移动能力的下降。最后一攻的强行上篮，勇气可嘉，但不够明智。分差只有4分，时间还有三分钟，完全可以打得更稳妥。”

万能沐宸：“我当时觉得……那是迫近比分的好机会。”

耿继辉“是机会，但风险太高。”“球场如战场，要权衡收益与代价。你的代价，就是可能加重伤势，影响后续比赛和训练。这个代价，对于一次普通观摩赛的一个进球，是否值得？”

沐宸沉默了。他当时热血上头，根本没想那么多。

耿继辉“不过，”你带伤坚持，为球队追分，不轻言放弃，这是优点。赛后队医处理及时，你自己也做了应急处理，这是进步。

耿继辉“但记住，“优点要用在对的地方。坚持不等于蛮干。你的身体是你最重要的装备，要会评估损伤，要懂适时维护。明白吗？”

万能沐宸：“……明白。

耿继辉“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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