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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继辉就蹲在床边，保持着那个姿势，握着何筱筱的手，她的手冰凉，了无生气。他低下头，将额头轻轻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这个钢铁般坚硬的男人，肩膀几不可查地垮塌了一瞬，流露出深重的疲惫和无措。

耿继辉“筱筱……”对不起。”

何筱柒的睫毛剧烈地抖动起来，蓄积的泪水再次涌出，顺着眼角滑入鬓发。她终于有了反应，缓缓转过头，看着他，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

何筱筱“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打了他……我怎么能……动手打他……”

眼泪汹涌而出，她抬起另一只手捂住嘴，压抑着哭声，身体蜷缩起来，剧烈地颤抖。

耿继辉立刻起身，坐到床上，将她连人带被子紧紧拥入怀中，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驱散所有的寒冷和痛苦。

耿继辉“不，是我的错。”“是我没教好他，是我……不会当父亲，逼你到了那一步。”

何筱筱“不是……不是你的错……” 是我没控制住……我吓到他了……我更伤了你……继辉，对不起……对不起……”

耿继辉没有再说“对不起”，他只是更紧地抱住她，用体温和心跳告诉她，他在。他一直都在。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在。

天色在压抑的寂静中渐渐泛白。何筱筱哭累了，在耿继辉怀里昏昏沉沉地睡去，但睡得极不安稳，眉头紧锁。耿继辉就这样抱着她，靠在床头，一动不动，直到窗外透进朦胧的天光。

客厅里传来细微的响动。何志军和林婉清几乎一夜未眠，早早起来，轻手轻脚地准备早餐。粥的香气隐约飘来。

主卧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沐宸赤着脚，穿着皱巴巴的睡衣，站在门口。他眼睛肿得像桃子，脸上还带着巴掌印，怯生生地、愧疚无比地望向屋内。他看到相拥而眠（实际耿继辉醒着）的父母，脚步顿住了，不敢进来。

耿继辉敏锐地察觉到了门口的动静，他缓缓睁开眼，目光如炬，看向门口。看到儿子那副惶惑不安、可怜巴巴的样子，他心头一刺，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

沐宸得到了默许，这才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挪进房间。他走到床边，看着妈妈苍白的睡颜和未干的泪痕，又看看爸爸布满血丝的眼睛和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巨大的悔恨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扑通”一声跪在床边，不是被要求，而是腿软得支撑不住。

万能沐宸：“爸……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混账……我不是人……妈，你打我吧，你再打我……我不该说那些话……我不该气你们……我不该不好好学习……我错了……求你们别不要我……

”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嚎啕出来，压抑了一夜的恐惧和悔恨倾泻而出。

他的哭声惊醒了浅眠的何筱筱。她睁开眼，看到跪在床前、哭得撕心裂肺的儿子，心脏像是被狠狠捅了一刀，疼得她瞬间蜷缩起来。她伸出手，想去摸儿子的头，手却抖得厉害。

耿继辉握住她颤抖的手，另一只手伸出去，按在沐宸抽动的肩膀上。他的手掌宽厚而有力，带着滚烫的温度。

耿继辉“起来。”

耿继辉的声音低沉，却不再冰冷，带着一种历经风暴后的沙哑和疲惫，

耿继辉“男儿膝下有黄金。错了，就认。改了，就好。”

沐宸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父亲，又看看母亲，泣不成声。

何筱筱终于挣扎着坐起身，她看着儿子，泪水再次涌出，但这一次，不再是愤怒和绝望，而是心疼和后怕。她伸出手，轻轻抚上儿子红肿未消的脸颊，指尖颤抖。

何筱筱疼吗？”

万能沐宸：“不疼……妈，你打得好……是我该打……”

何筱筱“傻孩子……” 是妈妈不好……妈妈不该打你……妈妈快吓死了……” 母子俩抱头痛哭。

耿继辉看着相拥而泣的妻儿，眼眶也阵阵发热。他别开脸，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压下去。这时，他感觉到衣角被轻轻拉动。低头，只见希言不知何时也悄悄走了进来，小脸上满是泪痕，怯生生地站在旁边。

万能希言：“爸爸……妈妈……哥哥……”

耿继辉心中一酸，伸手将小儿子也揽到身边，笨拙却用力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餐桌上，气氛沉重而安静。粥和小菜冒着热气，但谁都没有多少食欲。

沐宸的眼睛红肿未消，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着粥，不敢看任何人。希言紧紧挨着妈妈坐，时不时偷看一眼哥哥和爸爸。

何志军沉默地吃着饭，偶尔给林婉清夹一筷子菜。林婉清红着眼圈，不停地给女儿和外孙夹菜，低声劝着。

万能林婉清：吃点，筱筱，沐宸，都吃点……”

何筱筱脸色苍白，勉强喝了几口粥，就放下了勺子。她的目光落在沐宸脸上那道清晰的指印上，心脏又是一阵抽痛。

耿继辉吃得很快，但食不知味。他放下碗，看向沐宸，开口，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

耿继辉今天，你不用去打球。在家，把月考卷子错题，全部重新做一遍。不会的，问你妈，或者问我。”

万能沐宸：“嗯。”

耿继辉“下不为例。

” 耿继辉又补充了四个字，目光沉沉。

沐宸用力点头，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何志军这时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目光扫过女儿女婿，又落在沐宸身上，沉声道。

何志军“沐宸，记住这次的教训。你是大小伙子了，说话做事，要过脑子，要负责任。伤人的话，覆水难收。你妈你爸，疼你爱你，不是让你拿来糟践的。”

万能沐宸：“记住了，外公。”

何志军又看向何筱筱，眼神复杂，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带着难以掩饰的心疼。

何志军“筱筱，吃了饭，再去躺会儿。什么都别想，天塌不下来。”

他没有说更多安慰的话，但那份深沉的父爱，全在这简单的叮嘱里。

何筱筱“爸，妈，让你们担心了。”

万能林婉清：“傻孩子，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早餐在压抑中结束。何志军和林婉清起身收拾，让他们一家四口自己待着。伤痕需要时间愈合，过度的关注反而是一种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