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四十五分,霜雾还泡在训练场上。我套着不合身的作训服站在队列末尾,作训靴上的泥巴已经结成硬块。尖刀班二十几号人整齐列队,可那沉默比枪声还震耳朵。
李骁站得笔直,像根标枪。他余光扫过我袖口渗血的绷带,嘴角扯了扯。
班长王振海清了清嗓子:“林雁同志,今天是战术协同演练。”声音放得比平时慢,像是怕我听不懂。
队伍里有人轻笑出声。
我盯着战术板上“观察员”三个字,指甲掐进掌心。
“报告!”我嗓音干涩,“请求参加实战组!”
王班长转身时皮带扣撞出脆响:“这是命令。”
发给我的望远镜比普通型号旧两代,调焦旋钮卡得生涩。
晨跑开始前,李骁突然甩出战术匕首。金属柄擦着我耳廓扎进冻土,离脚尖不到半寸。
他俯身拔刀时,我闻到他手背药膏的气味。
跑过第一圈,作战靴鞋带突然散开。我踩住鞋跟继续往前,可前方队伍猛地停住。
李骁回头时战术手套擦过我手腕:“系紧了再追。”
模拟渗透区雾气更浓,电子感应装置在树梢闪着红点。我盯着战术耳机里的倒计时,心跳跟秒针一块儿跳。
“各组就位。”王班长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
我蹲在掩体后,看着红方小队摸向敌后。李骁带头翻过矮墙,动作干净利落。
突然,我抓起战术匕首往地上一插。金属柄敲响警报器,刺耳鸣叫炸开浓雾。
“目标暴露!”蓝军哨兵吼起来。
红方阵型乱了。李骁带队冲出来时脸都黑了:“谁让你擅离职守!”
我抹去嘴角血渍:“观察员也要实战验证。”
战术背心监测器亮起红灯——“击毙”。
王班长看我的眼神变了。他悄悄调整战术板分工,把“观察员”三个字划掉一半。
演习过半,通讯干扰突然生效。指挥系统全面瘫痪,红蓝对抗转为自由混战。
王班长“阵亡”后,队伍分裂。三名老兵主张撤退,李骁坚持强攻却被包围。
我趴在地上数着排水管的裂痕。废弃管道通向蓝军腹地,我摸出战术匕首扔向哨塔。
金属碰撞声惊动守卫,我贴着泥浆往里钻。裤腿撕破时膝盖旧伤又裂开,血腥味混着腐土往鼻子里灌。
攀上制高点时,我透过锈铁网看见蓝军指挥所。电子标识在战术耳机里嗡嗡震动。
三十米高塔在脚下摇晃。我闭眼一跃,战术背心触发信号。全场电子设备同时嗡鸣:“红方胜。”
冻土震颤中我单膝跪地,作训裤撕裂露出结痂的伤疤。战术耳机残留电流声:“各组注意,红方胜。”
观察台传来金属拐杖敲击声。赵德昌微微颔首,军大衣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李骁摘下防弹插板,第一次直视我的眼睛:“你有点意思。”
晚归宿舍时床头夹着纸条:“别得意,明天更难。”
我摸出林父的军牌,月光下刻字泛青:“雁行千里,不退半步。”
窗外传来尖刀班加训的口号声,混着李骁低沉的指挥:“夜间渗透,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