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深秋的墓园,松柏苍翠,落叶满地,踩上去沙沙作响,更添萧瑟。苏清绾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羊绒大衣,站在两座并排而立的黑色大理石墓碑前。墓碑很干净,照片上的人笑容依旧。左边是纪弥,眉眼弯弯,阳光仿佛还凝固在她眼底;右边是沈弃,神情沉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苏清绾身后半步,站着一个气质温婉、穿着米白色大衣的年轻女子,安静地挽着她的手臂。
“雨眠,就是这里了。”苏清绾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岁月沉淀下的沙哑,她看向右边的墓碑,“沈弃…她最后,还是去找纪弥了。”
被唤作雨眠的女子目光扫过墓碑上沈弃那张沉静却难掩深邃忧郁的照片,轻轻叹了口气,将怀中洁白的百合花束,分别放在了两座墓碑前。纯白的花瓣在深色的石碑映衬下,圣洁又哀伤。
“就是她们吗?”小雅的声音很柔,“你常提起的…沈弃和纪弥?”
“嗯。”苏清绾的目光落在纪弥笑靥如花的照片上,眼神悠远,“她们的故事…太痛了。”她顿了顿,似乎在整理汹涌的回忆,“纪弥走后那两年,沈弃…像被抽走了魂魄。她接手了纪弥留下的股份,成了公司最大的股东,但基本不管事,全丢给了我。她把自己关在纪弥生前的公寓里,没日没夜地看那本日记…一遍又一遍。”
苏清绾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时的沈弃:形销骨立,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枯井,怀里紧紧抱着那本深蓝色的日记本,仿佛那是她与世界唯一的联系。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死寂的悲伤,浓得化不开。
“直到纪弥去世快两年的时候,她突然联系我。”苏清绾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电话里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她说:‘清绾,帮我。’”
“她让我动用所有人脉和资源,查顾家,查顾宸。查他所有的肮脏交易、非法勾当,查他当初是怎么用纪家的把柄威胁纪弥母亲促成婚约,查他在纪弥死后如何迫不及待侵吞纪弥留下的财产…所有的一切。”苏清绾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厉,“沈弃变了。以前的自卑和怯懦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玉石俱焚的决绝。支撑她的,只有为纪弥复仇的熊熊烈火。”
林雨眠握紧了苏清绾的手,传递着无声的支持。
“那段时间很艰难。”苏清绾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顾家根深蒂固,顾宸更是条毒蛇,狡诈狠辣。沈弃把自己当成了一把刀,一把只瞄准顾家心脏的刀。她利用手里的股份和纪弥留下的资源,在资本市场上精准狙击顾家的核心产业,不惜代价。同时,她亲自收集顾宸涉黑、行贿、甚至…可能涉及谋杀竞争对手的铁证。她像幽灵一样穿梭在黑暗里,几次差点把自己也搭进去。”她想起那些提心吊胆的日子,收到沈弃简短报平安的邮件是她唯一的慰藉,每一个字都重逾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