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某月某日暴雨(婚后的第N天)*
他又打我了,这次是因为我做的汤太咸。拳头落在肋骨上,疼得我蜷缩在地毯上,喘不过气。酒气熏天。他骂骂咧咧,说娶了个木头,说纪家现在得仰仗他们顾家…恶毒的话像污水一样泼过来。我抱着头,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想起高中那次,我挡在沈弃面前的样子。那时候,我多勇敢啊。现在呢?谁来挡在我面前?沈弃…你在哪里?我好疼…真的好疼…身体疼,心更疼。这无边的黑暗,比小时候的小黑屋,还要冷,还要绝望。
*某年某月某日阴*
身上的淤青叠着淤青,旧伤没好,又添新伤。镜子里的女人是谁?脸色灰败,眼神空洞,像个被玩坏的破布娃娃。顾宸昨晚带了个小明星回来,就在隔壁房间…那些声音像毒蛇钻进我的耳朵。我缩在卫生间的角落,用冷水一遍遍冲洗手腕上昨天被他烟头烫出的疤。水很冷,但比不上心里的冷。公司?苏清绾打理得很好,我很放心。妈妈?她只关心股价。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吗?沈弃…也许你逃是对的。这地狱,我一个人下就够了。
*某年某月某日大雨*
他回来了,带着一身劣质香水和更浓的酒气。又是因为一点小事,一个玻璃烟灰缸砸在了我的额角。温热的血顺着脸颊流下来,流进嘴角,咸腥的。他还在骂,骂得更难听。世界在旋转,嗡嗡作响。疼痛似乎都麻木了。我看着眼前这张因为酒精和暴戾扭曲的英俊面孔,看着这间金碧辉煌却冰冷刺骨的“家”,看着手腕上累累的旧伤新痕…
够了。
真的够了。
黑暗里那个蜷缩的小女孩,那个在巷口被救却沉默离开的少女,那个在图书馆阳光下让她心动的侧影,那个在黑暗中为她燃起星火的眼眸…所有的画面,最后定格在婚礼上她转身逃走的、决绝的背影。
绝望像冰冷的海水,终于彻底淹没了头顶。
也好。
沈弃,既然你的世界始终不要我。
那…就由我,彻底消失吧。
最后一点火星,熄灭了。
(字迹变得异常潦草、扭曲,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沈弃…对不起。还有…我爱你,真的很爱很爱。如果有下辈子…别再逃了,好不好?
(最后几行字被几滴早已干涸的、深褐色的印记晕开,模糊一片,像凝固的泪,又像…绝望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