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海瞬间枯萎,又重生,化作白莲。
芜的眉心朱砂裂开,一道金光射出——
是她的本源记忆。
她终于想起了一切。
昆仑雪夜,他为她暖手。
断魂崖上,他替她赴死。
忘川河底,他抱着她的残魂,说:“我来换你。”
她泪如雨下。
“谢渊……对不起……”
谢渊转身看她,笑容温柔:“别哭。这一次,换我来杀你。”
他抬手,将最后一道魂力打入她体内。
“我以魂飞魄散为代价,斩断天枢君的契约。”
“从今往后,你自由了。”
天枢君怒吼:“你疯了!你会彻底消失!”
谢渊微笑:“值得。”
他的身体开始消散,化作点点星光。
芜扑上去,却抓不住他。
“不要!谢渊!我记起来了!我记起来了啊!”
他最后看了她一眼,轻声道:
“阿芜,来生……别再杀我了。”
星光散尽。
天地寂静。
天枢君怒极,一剑斩向芜。
可剑未落下,芜已抬头。
她眼中,金光流转。
“天枢君。”
“你说我魂飞魄散?”
“可我现在,是彼岸花神归来。”
她抬手,白玉笛虽断,却化作一柄血剑。
“这一剑——”
“为谢渊。”
剑光如虹,斩断天穹。
帝都的雨,下了七天七夜。
宫人们说,那是天在哭。
太子萧景珩跪在废墟中,手中紧握那枚彼岸花玉佩。
七日前,昆仑仙子芜一剑斩碎天枢君金身,逆天改命,引动九重雷劫。
谢渊魂飞魄散,芜以本源之力封印轮回之门,天地法则崩塌三日。
最终,她消失在雷光中,只留下一句话:
“若他不归,我不入轮回。”
萧景珩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
他知道——
谢渊没死。
因为那枚玉佩,每到子时,都会渗出一滴血。
而那血,会凝成一行小字:
“我在忘川等她。”
忘川河底,无日无月。
谢渊的残魂被锁在一座青铜灯台下,灯火微弱,随时会灭。
他听见一个声音:
“你后悔吗?”
是那个老乞丐,魂引。
谢渊苦笑:“后悔什么?后悔爱她?”
“值得吗?九十九次轮回,第一百次魂飞魄散。”
谢渊闭眼:“若重来一次,我还会选她。”
老乞丐叹息:“可她已成神,你只是残魂。她若寻来,只会再次魂碎。”
“那就让她魂碎。”谢渊轻声道,“只要她活着,我便不灭。”
话音未落,河面忽然翻涌。
一朵白莲浮出水面,花瓣上,写着一行血字:
“谢渊,我来了。”
谢渊猛地睁眼。
他看见芜踏莲而来,白衣如雪,眉心朱砂已化作金莲。
她伸手,触碰灯台。
“咔——”
青铜裂开,灯火摇曳。
“你本不该来。”谢渊沙哑道,“你会死。”
芜落泪:“我已死过九十九次,每一次,都是因为你。”
“这一次,换我来救你。”
她咬破指尖,血滴入灯火。
“我以神魂为引,重燃你的命灯。”
谢渊惊恐:“不行!你会堕入无间!”
芜微笑:“无间又如何?只要能再见你一面。”
灯火骤亮。
谢渊的魂体开始凝聚。
可就在这时,天外传来冷笑:
“你们以为,我真的死了?”
金光再现,天枢君的残魂浮现,狞笑着打出一道符咒。
“轮回重启!谢渊,你永世不得超生!”
芜抬手,血剑横挡。
“这一次,没人能再分开我们。”
她转身,吻住谢渊。
“我以神魂为祭,与你共堕无间。”
血光冲天。
轮回之门轰然关闭。
三百年后,南荒有座荒庙。
庙中住着一对夫妇。
男的写诗,女的吹笛。
有人说,那男的每到月圆就咳血,女的眉心总有一道红痕。
可他们很幸福。
一个雨夜,书生在纸上写下:
“彼岸花开不见叶,相思成灰不逢春。
若得来生重相见,宁负苍天不负卿。”
女子凑过来,轻笑:“这诗,你怎么写了三百遍?”
书生抬头,眼中含笑:“因为……你还没听腻。”
女子靠在他肩上,低语:“那我再听三百年。”
窗外,雨声潺潺。
庙檐下,一朵彼岸花悄然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