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1公分的距离
高二文理分科前的最后一次班级活动，是去市天文馆。
星空放映厅里一片漆黑，穹顶流转着璀璨的星河。人群拥挤，苏念被后面的人推了一下，踉跄着向后倒去——
后背撞上了一个温热的胸膛。
一双手下意识扶住了她的胳膊。
她猛地回头。
在星座流转的微光下，她看见了林辰近在咫尺的脸。他的眼睛在黑暗里格外明亮，里面倒映着旋转的星云，也倒映着惊慌失措的她。
那一刻，他们的距离只有0.01公分。
苏念能感受到他呼吸的温度，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干净的气息。整个宇宙的星辰仿佛都在她耳边轰鸣，而唯一清晰的，是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
林辰的手还扶在她胳膊上，隔着校服布料，传递来灼人的温度。
他们在黑暗中对视了三秒——或许更短，或许更长。在时间的感知上，那一刻被无限拉长又压缩。
然后他松开了手，低声说：
张桂源“小心。”
声音很轻，落在黑暗里，却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苏念慌忙转身，面向前方。可之后的整场放映，她什么都看不进去了。后背被他触碰过的地方隐隐发烫，耳边回响着他那句“小心”，以及自己心里那个偷偷冒出来的念头：
如果命运真的存在，那它一定在这一刻轻轻推了她一下。
让她倒向他的方向。
五十七个小时后，分科结果张贴在公告栏上。
林辰的名字出现在理科一班的名单首位。苏念的名字在文科三班的中间位置。
他们的教室，隔着一整条走廊，和三年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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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眠“那一刻，我们的距离只有0.01公分。我能感受到他呼吸的温度。整个宇宙的星辰仿佛都在我耳边轰鸣。可是57个小时之后，他去了理科一班，我留在了文科三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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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遥远的雨声
分班后的走廊像一条沉默的河。
文科三班在东，理科一班在西。苏念开始走西侧楼梯，只为经过他窗前时，能看见他低头写题的侧脸。大多数时候，林辰坐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刘海垂下遮住一点眉毛，专注得像与世隔绝。
画室遇见的机会少了。从每周两次，变成了每月偶尔。
十月的某个周三，苏念去画室取落下的颜料。推开门，看见第五个座位旁坐着一个女生——理科班的学委陈薇，正拿着物理试卷侧身向林辰请教。
阳光很好，两人的影子在地板上几乎重叠。
苏念退后一步，轻轻关上门。下楼梯时脚步太快，在转角处绊了一下，膝盖磕在台阶上，疼得她眼眶瞬间就红了。
不是因为膝盖疼。
那天晚上下起了雨。苏念坐在书桌前，听着窗外的雨声，翻开日记本。笔尖悬了很久，最终只写下一行字：
【原来第五个座位，也会有人坐旁边。】
她合上日记，从书包里拿出那本《挪威的森林》——是的，后来她又去过画室很多次，那本书一直留在那里，像某种沉默的约定。她终于还是把它带回了家。
翻开扉页，她写下的那句“一九九零年三月某个午后”还在。而在那行字的下面，她发现了一个之前从未注意到的、极淡的铅笔印记。
凑近仔细看，是一个很小的“L.C.”。
林辰名字的缩写。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两个字母，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得很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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