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拳面撞上星气墙的刹那,闷响炸开。无形的冲击波如狂涛般向四周碾去,眨眼便席卷了六千里地界:所过之处,盛放的花簇瞬间被震得四分五裂,艳色花瓣像碎雪般铺了满地;纷飞的蝴蝶惊惶振翅逃向远方,连翅尖的光斑都失了亮色。
原本鲜活明丽的花海,以碰撞点为中心,灰败的色泽如墨汁晕染般蔓延——花瓣褪尽艳色,花茎蜷成焦黑的细枝,不过数息,六千里天地便成了一片死寂的灰色墨海,连风掠过都带着沉郁的尘屑味。
星气墙泛起细密的颤栗,不过只轻微抖动了十几秒便归于沉寂。蝶盛鲜收回拳头,稍作停顿,拳风再度轰出——接下来便是一遍又一遍,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上千次重复下来,蝶盛鲜撑着膝盖大口喘气,灵气几乎耗了个干净——可那星气墙半点裂痕都没冒出来,每次也只颤悠悠抖十几秒,便又稳稳立在那儿,像块啃不动的硬骨头。
蝶盛鲜瘫坐在地上,胸口的起伏重得像坠了铅,每口喘息都裹着灵力耗尽后的虚浮颤音,指尖无意识抠着地面,想借这点力稳住发颤的身子。
“我明明已经挥了那么多拳”——指节的酸痛还在跳,她盯着自己泛白的手,委屈先漫了上来:“从小到大没这么拼命过”,掌心磨破的细痕沾了灰,疼得钻心,可那星气墙连道印子都没留。
怒意紧跟着卷上来,是闷在喉咙口的火气:凭什么?她咬着牙把脸埋进膝盖,后槽牙磨得发紧——凭什么我连撞开一道墙都做不到?连这点“出去”的机会,都要被这冷冰冰的屏障攥得死死的。
她终于绷不住,鼻尖一酸,眼泪先砸在了手背上——号啕大哭起来,肩膀一抽一抽的啜泣,话都裹在哭腔里,黏糊糊地堵在喉咙口:“凭什么……凭什么不让我出去啊……到底凭什么啊……”
每一句都带着气音,尾音发颤,说到最后,连自己都分不清是在质问那堵墙,还是在跟耗空的自己较劲。
“盛鲜,你在这哭啥啊?”
一道威严的声音忽然自身后传来,像沉缓的钟鸣,裹着不容置疑的气场,落在蝶盛鲜耳边。
蝶盛鲜回头时,一个清秀男子已撞入眼帘——他身上衣袍衬得风骨疏朗:内层是月白交领中衣,领口叠着藏青与朱红细边,清隽里浸了几分沉色;外层广袖大氅是月白转浅蓝的渐变,纱料轻透如烟,右肩至腰侧绣着条灰鳞游龙:龙角凌厉如刃,龙爪遒劲似扣,细密鳞纹泛着冷光,像再动半分便要破衣腾云而去。
腰间未束累赘玉饰,只悬柄巴掌短剑:深色剑鞘裹暗金云纹,剑柄是浸了温意的棕木,浅棕剑穗垂着,被他随意握在袖间时,恰好蹭过衣摆下露的绛红衬裙——清冷仙气里,裹了点少年人的凌厉爽利。
他的发是墨色长绺:头顶发丝松松支棱着,碎翘几缕带着漫不经心的锐感,像没驯熟的风;额前是利落V形分缝,露出光洁额角;两侧长发顺着肩背直坠,发尾微散,走动时漾开浅淡墨弧,既沾了古风长发的飘逸,又裹着少年人的桀骜气。
他身侧笼着层淡蓝雾气,像揉碎的月光浸了水——那雾不浓不滞,只浅浅裹着他的衣摆发梢,连带着周身都漫开一种“清而不冷、柔里藏锐”的疏离感,像远山巅未化的雪,看着淡,却裹着少年人独有的凌冽气。
蝶盛鲜的哭声猛地顿住,鼻尖还泛着红,抬头望向那道身影时,睫尖挂着的泪珠都忘了落——眼里先是掠过一丝怔愣,随即漫开怯怯的慌,连声音都打着颤:“你怎……怎么会在这?你不是守着冥梦空间的昗纤大人吗?怎么跑出来了?就、就不怕被梦尊主责罚吗?”
“你还好意思问我?”昗纤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语气里裹着股又急又没辙的闷劲儿,“我还没问你——好端端怎么闯到这?还挥着拳头砸气墙?你看看这六千里花海,都让你折腾成什么样了?”
他指尖往身后偏了偏,话里带着点追着解释的忙乱:“我刚在冥梦空间给那些灵鲜接上这花的养分链路,你这一闹,花全散了,养分线也断干净了。”
尾音里浸着无奈的轻叹,没半分苛责,更像在掰扯一桩让人头疼的麻烦事:“你倒好,还委屈上了——不是说你哭不对,是这事儿……真让人没法顺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