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淋浴喷头坏了，水流忽冷忽热。

你站在水下，看着混合血迹和灰尘的浊流在脚边形成漩涡。镜子里的人陌生得可怕，妆容被水流晕染的不成样子。

香槟色礼服现在像是裹尸布，钻石项链不知何时断了，只留下勒痕般的红印。

“芙芙？”胡枫在门外轻叩，“你洗了四十分钟。”

你关掉水龙头，才发现自己一直攥着那枚弹壳吊坠。小辛刻的FXF字样已经嵌进掌心，形成青紫的压痕。

浴巾架上没有毛巾，只有胡枫从门缝塞进来的战术T恤和短裤。大得能装下两个你。

推开门时，安全屋的混乱让你怔住。熙旺正用牙撕开缝合伤口的缝线，血珠顺着腹肌滚落。小辛瘫在沙发上，任由熙蒙给他注射止痛剂。胡枫的战术平板碎了一半，他还在试图调出监控画面。所有人都停下动作看向你。

“父亲..死了吗？”你听见自己问。

熙蒙推了推破碎的眼镜：“双生命体征终止。医疗舱爆炸温度达到2000度，不可能..”

你没听完就冲向洗手间再次干呕。

这次跟出来的是小辛，他递来的不是草莓牛奶，而是一支镇静剂。针尖在灯光下闪着冷光时，你突然抓住他衣领吻了上去。

这个吻混杂着血腥味和硝烟气息。小辛的嘴唇干裂，尝起来像烧焦的电路板。

针筒掉在地上滚远，他的手悬在半空，最终扣住你后脑加深这个吻。当你们分开时，他的瞳孔不可控的放大了。

“记忆..恢复了？”他拇指擦过你下唇。

你点点头，突然被闪回的记忆击中..

五岁生日那天，母亲匆匆把你塞进衣柜，而门外传来争吵声。枪响后，是傅隆生把你抱出来，轻声说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

然后是刺眼的手术灯，电极贴片的刺痛，以及无数次记住这个版本的催眠指令。

“啊——！”你抱住头蹲下，指甲抓挠着颈侧的M形疤痕。小辛想阻止你自伤，你一口咬在他手腕上，血腥味充满口腔。

熙蒙把你抱进卧室时你还在挣扎。

他把你放在床上，双手捧住你的脸：“看着我，呼吸。吸气..呼气..”

你跟着他的节奏渐渐平静，才发现自己指甲已经陷进他手臂肌肉里。熙蒙没有喊疼，只是用额头抵着你的：“都想起来了？”

“碎片..母亲把我藏进衣柜..父亲开枪..”你摸到他眼镜框边缘的凹痕，“你的眼镜..不是普通的眼镜，对吗？”

熙蒙摘下眼镜，从镜腿里取出一个微型芯片。上面刻着一行小字：

「保护FXF至死方休」

落款是M——和你颈侧的疤痕一模一样。

“你母亲旧部设计的。”他声音轻得像怕惊醒什么，“我被安插进傅家，就是为了这一天。”

你触碰那个芯片，突然认出上面的纹路，和母亲实验室门禁卡如出一辙。

记忆闪回中，那个总是偷偷给你送草莓牛奶的眼镜实习生，原来是母亲的学生。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记忆抑制器会过滤关键信息。”熙蒙的唇贴上你带泪的睫毛，这个吻轻得像叹息，“直到小辛解除锁定..”

门突然被推开。熙旺站在那里，黑色背心被血和汗浸透。他手里拿着那把刻有FXF的蝴蝶刀，刀尖朝自己单膝跪地，声音沙哑：

“我知道傅隆生的罪行。十二岁那年，我在地下室看到记忆编码器的原型机。”

你走向他，膝盖发软。熙旺脖颈上的F形疤痕在灯光下像道枷锁。

当你伸手时，他闭眼等待惩罚，却只感受到你指尖轻抚过那些凹凸的伤痕。

“为什么不逃？”你问。

“他救过我。”熙旺睁开眼，眸中是你从未见过的湿润，“从那个地狱般的训练营。”

胡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们都欠他命债。”他拿着那个破碎的平板，屏幕上显示着军方加密文件，

「记忆女神计划：活体武器培养方案」

旁边是母亲的照片，标注着

「项目反对派-已处理」

“他用记忆编码器对付敌人，也用在我们身上。”胡枫指向自己太阳穴，“我最早的记忆是从十岁开始，这不正常。”

你突然明白为什么胡枫总在深夜检查监控，为什么他对傅隆生的命令时有迟疑。他锁骨下的Y纹身不是影网标记，而是Mnemosyne的首字母，所谓的记忆女神的复仇者。

小辛拖着伤腿挪进来，手里拿着从东京塔带出的硬盘：“最关键的在这里。”

他插入终端，屏幕亮起「记忆备份-芙芙母亲」的文件夹，“傅隆生没能完全删除她。”

视频里的母亲穿着白大褂，背景是某个实验室：“如果有人看到这段录像，说明我已经遭遇不测。”她调整镜头，露出身后的婴儿床，是刚出生的你，“记忆编码器本应用于治疗阿尔茨海默症，傅隆生却想把它武器化。”

画面突然晃动，传来撞门声。母亲匆忙把一个数据芯片塞进你襁褓：

“记住，真正的记忆藏在..”

视频戛然而止。

“藏在哪？”你扑向屏幕，仿佛能穿过时空抓住母亲的手。

熙蒙调出另一段文件：“我猜是这个。”

画面显示东京塔X17层的设计图，某个隐藏隔间标注着记忆核心。位置正在医疗舱正下方，你浑身发冷，也就是爆炸最剧烈的区域。

“不可能幸存。”小辛摇头，“那种当量..”

你突然站起来，眩晕让你扶住墙壁：“母亲的怀表！在管道里看到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熙旺第一个冲向门口：“我去取。”

“等等！”胡枫查看平板，“东京塔现在全是警察和记者。”

“还有影网的残党。”熙蒙补充，“他们肯定在找这个。”

小辛已经组装好某种信号探测器：“如果怀表里有芯片，这个能定位。”他看向你，嘴角还沾着你咬出的血迹，“赌一把？”

你望向四个伤痕累累的男人。

他们都等着你的决定，就像过去二十年来每次训练后等待傅隆生评价那样。

但这次，做选择的人是你。

“我们需要计划。”你拿起工作台上的格洛克，检查剩余子弹，“真正的复仇才刚刚开始。”

弹匣底部的小字在灯光下闪烁：「为我活着回来」。你突然明白小辛没说完的秘密，这把枪的每一发子弹都刻着反向膛线，会在击中目标后回旋爆破，形成独一无二的弹道痕迹。

他的签名，他的复仇方式。

窗外，警笛声由远及近。胡枫拉上防弹窗帘，开始在白板上绘制东京塔的现状布防图。熙蒙调出实时监控，熙旺磨着他的蝴蝶刀。

小辛把你拉到角落，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一样东西。一支草莓味的棒棒糖。

“补充血糖。”他剥开糖纸塞进你嘴里，指尖在你唇上多停留了一秒，“指挥官。”

甜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你想起母亲最爱做的草莓蛋糕。那个味道，就像所有被篡改的记忆一样，从未真正消失。

缎缚 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