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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听说她会融化

春日限定,她比樱花先开

四月的风还带着冬的尾韵,清冷地刮过城市边缘的老旧街区。巷口那棵歪脖子樱树,枝头刚冒出几簇粉白,像是谁不小心打翻了颜料盒,泼洒在灰扑扑的天空下。

巷子深处,有个从不说话的女孩。

她叫迟昭,住在街尾那间爬满藤蔓的小屋里。屋子老旧得像被时间遗忘,墙皮剥落,窗框吱呀作响,可院角却整整齐齐种着一排风铃草,每逢微风拂过,便发出细碎清响,像在替她说话。

没人知道她为什么不说话。

有人说她小时候摔过脑袋,落下了病根;也有人说她父母早亡,受了刺激;更离谱的版本是——她是被山里的狐狸精附了身,一旦开口,就会引来灾祸。

可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每年春天,她都会在门前放一只纸折的燕子。

白纸,红尾,翅膀上用铅笔写着一个名字。

今年的名字,是沈知夏。

而沈知夏,根本不住这条街。

他住在城东的高档公寓,是市立医院最年轻的神经外科医生,履历光鲜,冷静克制,连笑都像是经过精密计算。他从不迟到,从不加班,从不在医院食堂吃饭,也不参加同事的聚会。

他像一具被程序设定好的人形机器。

直到那天,他收到一只从天而降的纸燕子。

那天他刚做完一台脑部手术,走出医院大门时,一阵风卷着那只白纸燕子,不偏不倚,砸在他额头上。

他皱眉,抬手取下。

燕子翅膀上的字迹清秀却执拗:沈知夏,今年我等你。

他愣住。

那字迹,他认得。

十年前,那个雨夜,医院走廊尽头,有个小女孩蜷在长椅上,手里攥着半张湿透的纸,上面画着一只歪歪扭扭的燕子。

护士说她不说话,只一直重复地折纸。

而他,是那天值班的实习医生。

他蹲下身,问她叫什么。

她没回答,只是把那只纸燕子塞进他手里,然后转身跑了。

他追出去时,只看见她单薄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像一滴融进水洼的墨。

他一直留着那只纸燕子。

藏在钱包夹层,十年未丢。

可他从不知道她是谁,从哪里来,后来去了哪里。

而现在,这只新的纸燕子,竟和当年那只一模一样——同样的纸,同样的折法,甚至连红尾的颜色,都是用口红涂的。

他盯着那只燕子,心跳忽然乱了节奏。

他拨通了医院档案室的电话。

“查一下,十年前,四月十七号,急诊科有没有收治过一个不说话的小女孩,大概七八岁,高烧昏迷。”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有。迟昭,七岁零九个月,送医人是邻居王阿姨。诊断是急性脑膜炎,伴有短暂失语症状。住院三天后出院,后续未复诊。”

沈知夏握着手机,指尖发凉。

迟昭。

那个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进他记忆的锁孔。

他记得那天晚上,他值夜班,路过儿科病房,看见那个小女孩坐在窗边,望着外面的雨。

她手里又在折纸。

他走过去,轻声问:“你在折什么?”

她抬头看他,眼神清澈得像山泉。

然后,她把纸递给他。

是一只燕子。

他笑了:“折得真好。”

她没笑,只是轻轻摇头,用手指在纸上写了两个字:等你。

他当时以为是孩子气的依恋,没放在心上。

可现在,十年过去,她还在等?

他猛地起身,抓起外套冲出医院。

他必须见她。

可当他赶到那条老巷时,却发现那间小屋空了。

门虚掩着,院里的风铃草被连根拔起,泥土翻得凌乱。

邻居王阿姨拄着拐杖走出来,叹了口气:“昭丫头走了,昨天晚上的事。说是去治病了,可我看她脸色不对,像是……被人带走了。”

“谁带的?”沈知夏声音发紧。

“不知道。一辆黑车,车牌遮着。她没挣扎,自己上的车。”

沈知夏心猛地一沉。

他转身就往回跑。

可刚跑出巷口,手机响了。

陌生号码。

他接起。

电话那头,是迟昭的声音。

十年来,第一次开口。

“沈知夏,如果你现在不来,我就真的……融化了。”

声音很轻,像风穿过枯叶。

可每一个字,都像刀子扎进他心里。

“你在哪?”他吼。

“老地方。”她说完,挂了电话。

沈知夏站在原地,呼吸急促。

老地方?

他忽然想起,十年前,小女孩住院时,每天傍晚都会偷偷溜到医院天台。

她说那里能看到整座城市的春天。

他冲回医院,直奔天台。

铁门锈迹斑斑,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风很大。

天台上,站着一个穿白裙的女孩。

长发被风吹得扬起,像一面招展的旗。

她背对着他,手里拿着一只纸燕子。

“你来了。”她说,没回头。

沈知夏一步步走近,声音发颤:“迟昭?”

她缓缓转身。

十年光阴,竟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她清瘦,苍白,眼神却依旧清澈,像从未被尘世污染的湖。

“我以为你不会来。”她说。

“为什么现在才说话?”他问。

她低头,指尖摩挲着纸燕子的红尾:“因为医生说,我得等到真正想见的人出现,才能开口。否则,一说话,就会……融化。”

“融化?”他皱眉,“什么意思?”

她笑了,笑容像春日初阳:“我得了一种怪病,叫‘情感冻结症’。情绪不能积压,也不能压抑。如果十年内,我没能等到那个让我愿意开口的人,我的身体会从内开始‘融化’——器官衰竭,神经坏死,最后像雪一样消失。”

沈知夏瞳孔骤缩。

“所以你每年放纸燕子,是在等我?”

“嗯。”她点头,“十年前,你是我唯一记得的温暖。你说我折得好,我等了十年,就为了亲口告诉你——我不是为了折得好才折的,我是为了等你。”

沈知夏喉咙发紧。

他忽然想起,十年前,他值完夜班,曾在天台发现一只纸燕子,下面压着一张纸条:谢谢你那天没问我为什么哭。

他一直以为是哪个小病人留的,随手收进了白大褂口袋。

后来那件白大褂丢了,他也没在意。

可现在他明白了。

那是她。

她一直在等他。

而他,迟到了整整十年。

“你病了多久?”他问。

“从七岁开始。”她说,“医生说,治愈的唯一方式,是让‘冻结’的情感被‘点燃’。而点燃的人,必须是那个让我愿意开口的人。”

“所以……是我?”他声音发抖。

“只能是你。”她看着他,眼神温柔,“沈知夏,如果你现在不抱我,我就真的要化了。”

他冲过去,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她身体冰凉,像一块即将融化的冰。

他紧紧抱着,仿佛要把十年的温度一次补上。

风在耳边呼啸,纸燕子从她手中滑落,随风飘向城市上空。

远处,第一朵樱花悄然绽放。

而天台角落的监控摄像头,红灯微闪。

没人注意到,画面右下角,一行小字缓缓浮现:实验编号:X-07,情感唤醒阶段,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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