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新学期开学。
市重点中学高三（1）班。
讲台上，年轻老师翻开点名册。
“陈默。”
“到。”
全班安静一瞬。
有人抬头，有人低头。
那个名字，像一枚生锈的钉子，钉在空气里。
老师没察觉异样，继续点名。
陈默坐在靠窗位置，阳光落在他手边的笔记本上。
封面写着：《风的语言》。
课间，几个学生围在走廊议论。
“听说他是那个……‘麻雀事件’的主角？”
“对，就是他。据说当时全校都看他跳楼。”
“后来查出来是系统故障，心理实验违规……可谁知道真相？”
“反正我妈说，这种人心理有问题，离远点。”
陈默听着，没抬头。
他翻开笔记本，写下一行字：
【今天，又有三只麻雀落在我窗台。
它们不再盯着我。
它们在唱歌。】
放学后，他没直接回家。
去了市图书馆。
在心理学区，他抽出一本《集体暗示与认知操控》，翻到最后一页。
夹着一张纸条：
【第七号，欢迎回来。
风一直都在。】
字迹是周野的。
陈默笑了。
周野没死。
那天风起后，他被列为“高危不稳定因素”，强制送往特殊疗养院。
但一个月后，疗养院发生“意外”火灾。
周野消失。
官方记录：死亡。
可陈默知道，他活着。
因为每周，他都会收到一张纸条。
有时在书里，有时在公交座椅下，有时在鞋柜夹层。
内容从不重复。
但都指向一个事实：
麻雀计划没死。
它只是换了名字。
陈默走出图书馆，天阴了。
风卷着落叶打旋。
他掏出手机，打开一个加密APP。
界面只有一个按钮：【吹风】。
这是他和周野约定的暗号。
按下，意味着：
“我发现了新的痕迹。”
他输入坐标：市北新区，新建的“智慧校园”试点校。
昨天，他路过那里，看见一群小学生列队进校。
每个人脖子上戴着银色吊牌。
像鸟环。
更诡异的是，操场上空，一只麻雀盘旋。
不是普通的飞。
是巡逻。
陈默拍下照片，上传。
按下【吹风】。
刚收起手机，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回头。
是个陌生男人，穿灰色风衣，胸前别着SparrowTech的工牌。
“陈老师？”男人微笑，“久仰。”
陈默警惕：“你认错人了。”
“不。”男人掏出平板，调出照片——正是他刚才拍的麻雀，“你在调查新试点？”
“你是谁？”
“前同事。”男人压低声音，“周野让我来找你。”
陈默心跳加速：“他还活着？”
“活着，而且很忙。”男人递来U盘，“他说，游戏升级了。这次，他们用孩子。”
陈默接过U盘，手心出汗。
“为什么选孩子？”
“因为更容易塑造。从幼儿园开始植入，到高中完成转化。整个流程，十年。”男人苦笑，“他们管这叫‘未来公民培养计划’。”
“麻雀呢？”
“升级了。现在是太阳能驱动，带录音、摄像、脑波监测。官方说法是‘智能陪伴机器人’。”
陈默想起昨天那群孩子天真无邪的笑脸。
他们不知道，头顶的“小鸟”，正在记录他们每一个恐惧、犹豫、怀疑的瞬间。
就像当年的他。
“我能做什么？”
“揭露。”男人说，“但这次不能靠广播。他们学乖了。”
“靠什么？”
“靠风。”男人深深看他一眼，“靠所有被沉默过的人，一起说话。”
当晚，陈默打开U盘。
里面是数百小时的录音。
孩子的梦话，老师的指令，系统后台的对话。
最深处，一段音频：
周野的声音，沙哑而坚定：
“陈默，如果你听到这个，说明风又起来了。
这次，我们不只要救自己。
我们要让所有还没醒的人，听见天亮的声音。
记住——
麻雀请小心。
因为现在，轮到我说了。”
陈默关掉电脑。
走到窗前。
夜空清澈。
一只麻雀落在窗台。
它歪头看他。
陈默轻轻说：
“你不是信使。”
“你是证人。”
麻雀张嘴。
不是人声。
是一段旋律。
陈默听出来了。
是去年那天，风里的哭喊。
他录下来，上传到暗网论坛，标题：
【致所有被 Silence 的孩子：
你们听见的风，不是幻觉。
是我们正在回来。】
凌晨三点。
帖子爆了。
无数人留言：
【我小时候也梦见麻雀说话。】
【我女儿每天说“小鸟老师夸我听话”。】
【我在疗养院见过周野！他让我带话：风会记住名字。】
陈默看着滚动的评论，泪流满面。
他知道。
这场风，不会再停。
因为现在，轮到他们说了。
而麻雀——
请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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