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那种声响,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记忆像是被拨开了一层薄纱,回溯到那一天,我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的一天。洗完澡,整个人往床上一倒,眼睛都没来得及合上几秒,意识就已经沉入了深海。
可没多久,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悄悄渗进耳膜,像是某种试探性的触碰。意识像水波一样慢慢荡回来,我捕捉到了那声音的本质:脚步声,很轻、很轻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刻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在房间里蹑手蹑脚地挪动着。当时我迷迷糊糊地想,也许是妈妈吧?她有时候会趁晚上进我房间拿些东西。实在太累了,眼皮重得像灌了铅,连睁开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我就这么继续半梦半醒地躺着。
可这脚步声,怎么停不下来?它走得那么缓慢,却像是踩在心尖上,每一步都能让我听见。它在找什么?一圈又一圈,仿佛永远都不会停下。
第二天的早餐桌上,我终于忍不住开口:“妈,昨晚你是不是去我房间找东西了?”
妈妈端着碗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看了我一眼,脸上带着疑惑,“没有啊,我很久没进你房间了。”她的语气平静,但我的心脏却猛地漏了一拍。那个脚步声不是妈妈。一瞬间,一股凉意顺着背脊爬上来。我不敢多想,也不敢告诉家里人有些事情,说出来反而更糟。只要装作没看见,它应该就会自己消失吧?
啪嗒啪嗒……
从那天起,这个声音成了夜里的常客。不论我多早入睡,多疲惫,它总会准时出现,轻轻地,慢慢地,在房间里徘徊。起初只是些许轻微的动静,好像主人根本没有真正踩实地板,颤颤巍巍的,每一步都充满了犹豫和诡异。然而,随着时间推移,那股熟悉的恶臭也开始伴随而来,刺鼻而令人作呕。
每个深夜,我都试图屏蔽这些声音,让自己尽快睡着。但越是努力,那脚步声似乎就越清晰,像是故意在挑衅一般,步步紧逼。神经绷得像琴弦,稍有风吹草动便弹出刺耳的音符。甚至,我的心跳竟开始与它的节奏同步,咚、咚、咚……每一次拍动,都像是为它伴奏。
周末的早晨,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我难得赖了一会儿床,慵懒地掀开被子坐在窗边望向外面的世界。对面空置已久的房间里,新来了个男孩。他正忙着搬家具布置新家,忽然转过头,眼神直直地撞上了我的视线。那一刻,我心头掠过一丝异样。他的眼睛,竟然透着一种熟悉的感觉,那是一种能看穿表象,直视“它们”的目光。
啪嗒啪嗒……夜晚又一次降临,那脚步声毫无意外地再次响起。这次却比以往沉重许多,每一步都像是用尽全力踩踏在地板上,震得我胸口发闷。不只是重量上的变化,连方向也变得不同了,它不再漫无目的地游荡,而是绕着我的床转圈。一圈又一圈,越来越近,恶臭弥漫开来,几乎填满了整个房间。我死死咬住牙关,攥紧被单,强迫自己不要睁开眼。可心底却隐隐知道,它已经锁定了目标。
又一个周末,我靠在窗边发呆。突然听见对面传来一阵骚动,抬头望去,只见那个男孩正拉开窗帘,朝我挥起手来。“嗨!”他的表情友善又带点好奇。出于礼貌,我勉强抬起手臂回应了一下。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僵住了。他瞪大双眼,脸色惨白,双手胡乱挥舞着,嘴巴张大似乎在呐喊,可隔着玻璃只能看到他的嘴型不断扭曲。他的目光,并未聚焦在我身上,而是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身后。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寒意,汗毛瞬间竖起,冰冷的战栗从脊椎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我猛地站起来,拉上窗帘,仓皇逃入被窝。“疯子……”我喃喃自语,声音里夹杂着不安与愤怒,“这里住的全都是疯子!”
白天的恐惧尚未消散,夜晚的折磨便接踵而至。啪嗒啪嗒……那声音越来越近,几乎贴着床沿行走。恶臭刺鼻得让人作呕,压迫感如影随形。
啪嗒——突然间,声音戛然而止。
这是我第一次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听不到任何动静。它走了吗?还是……还在原地站着?我挣扎在恐惧与理智之间,最终还是缓缓睁开了眼睛。
刹那间,我看到了它。
一个高度腐烂、形同枯槁的怪物,站在我的床边,低头注视着我。它的脸早已失去了人类的特征,只剩下一双空洞的眼眶,像是通往深渊的入口。它找到了我!惊惧之中,我下意识地往后退,猛地坐起身缩到床的另一角,却在这时注意到了它的视线,它也在看某个地方。
衣柜。
抽屉被拉开了一条缝。我的脑海轰然炸裂,瞳孔剧烈收缩。她怎么会出来的?明明我已经藏得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