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图转移话题，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小心翼翼

巫原卿“嗯，过了”

巫原卿简短的回答，心里却在嘀咕，她记得自己没有和他说要去美术社面试啊…难道……

两人之间弥漫开一种微妙的气氛，刚才关于广播操的争论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

另一边，季珉河走到操场边的双杠旁，郑成灿犹豫了一下，也跟了过去，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季珉河从口袋里掏出耳机，却没有立刻戴上，只是拿在手里摩挲着

郑成灿“很累吗？”

他的声音不高，带着点试探

季珉河摇了摇头，露出一个略显腼腆的微笑

季珉河“还好，就是有点热”

他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握着耳机的手上，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沉默的陪她站着，共享这片树荫下的安静

他渴望靠近，却又不知如何打破那层由身世和性格筑起的无形壁垒，只能这样笨拙的停留在她的余光里

周围几个同班同学被李翰飞和巫原卿这欲盖弥彰的对话逗笑，气氛轻松活跃

沈妄则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巫原卿和李翰飞之间别扭的试探，季珉河和郑成灿之间无声的陪伴，田安姌在朴成训身边微小的不安，包上恩和祁念自然的亲近……

这些细微的情感流动，构成了高一三班午后的独特风景

她的嘴角几不可查的弯了一下

申惟的视线也从远处收回，不经意间掠过沈妄沉静的侧脸，她专注观察的样子，与他记忆中在纪检部面试通知前那个目标明确的女孩重叠在一起

他拿起水瓶，又喝了一口水

就在鹿挽辞准备收回视线，继续享受这短暂荫凉时，却敏锐的捕捉到了另一道目光

来自斜前方不远处，男生聚集的区域

是沈泉锐

他正和几个高个子男生站在一起，手里拎着瓶喝了一半的冰镇矿泉水，瓶身凝结的水珠不断滴落，在他脚边洇开一小片深色

他似乎在听同伴说话，但那双眼睛的焦点，却分明准确的落在她这个方向

那眼神不像是随意扫过，倒像是…定格了短暂的一两秒

鹿挽辞愣了一下，心头掠过一丝微妙的诧异

他看我干嘛？

出于一种本能，她甚至微微侧头，快速看了一眼自己身后

只有粗壮的树干和斑驳的墙根，空无一人

排除了误看的可能性，那这道目光的目标，确凿无疑就是自己

等她再带着这点疑惑转回头，想要确认时，却发现沈泉锐已经迅速无比的移开了视线

他像是突然对同桌后脑勺产生了浓厚兴趣般，猛的伸出手臂，勾住了旁边男生的脖颈，身体半挂在那人身上，同时故意拔高了音量，用一种夸张的试图掩盖什么的语气大声开口

沈泉锐“下午放学去占场啊？听说今天高二那帮人不训练，篮球场肯定空”

被他勾住脖子的那男生是鹿挽辞的同桌，他被沈泉锐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莫名其妙，挣扎着嘟囔了一句

“你抽什么风……热死了松开”

沈泉锐却仿佛没听见，依旧大声地讨论着根本不存在的“篮球赛约定”，语气里的刻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不知道是秋老虎作祟还是沈泉锐过敏了，鹿挽辞看到他耳朵红红的

沈泉锐用眼角的余光，紧张的确认鹿挽辞已经没再盯着他看了，心里那根绷紧的弦才稍稍一松

可随即，一股更强烈的混合着窘迫和慌乱的浪潮便席卷而来，在他胸腔里剧烈冲撞

完了完了…她刚才是不是回头了？她是不是看到我在看她了？！她会不会…察觉到了什么？

这个念头让他几乎想要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勾住同伴的手臂不自觉的收紧，换来对方更强烈的抗议和肘击

可他此刻完全感觉不到疼，满脑子都是鹿挽辞那双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以及自己那不争气，肯定红透了的耳朵

蝉鸣在短暂的休息时分似乎变得愈发聒噪，鼓噪着他的耳膜，也鼓噪着那颗在胸膛里失序狂跳的，属于少年的心

体育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