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辩论赛半决赛的公示栏前，姜凛用指尖弹了弹名单，左耳的银钉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光。“我们队的三辩临时食物中毒？”他转头看向辩论社社长，虎牙抵着下唇，“所以现在是……”

“学生会会长自愿补位。”社长擦了擦汗，“他说正好有空。”

姜凛的眉毛高高扬起。思煜玄？那个永远扣到最上面一颗纽扣、连钢笔摆放角度都要量尺的学生会长，竟然会来参加辩论赛？

他脑海中闪过上周密室逃脱时，思煜玄在黑暗中死死攥住他手腕的画面，指腹仿佛还残留着对方冰凉的触感。

“有意思。”姜凛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比赛当天，姜凛难得穿了正装，却故意松开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露出锁骨处的银色链坠。他靠在准备室的窗边，看着思煜玄推门而入——深灰色西装完美勾勒出挺拔的腰线，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在看到他的领口时微微一顿。

“会长。”姜凛晃了晃手里的资料，虎牙闪闪发亮，“没想到你会来。”

思煜玄整理袖口的动作一丝不苟：“学生会需要监督各项赛事。”

“是吗？”姜凛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对方的镜框，闻到一丝清冷的雪松气息，“不是因为知道对面四辩上周给我递了情书？”

思煜玄的钢笔在签到表上划出突兀的一笔。姜凛眼尖地发现，会长今天系的是一条从没见过的暗纹领带。

赛场座无虚席。反方一辩慷慨陈词：“人工智能必将超越人类情感，因为情感不过是神经递质的化学反应...”

姜凛起身时椅子发出轻响。他随手解开西装扣子，露出里面微微皱起的白衬衫。“按对方的逻辑，”他的虎牙在灯光下一闪，“我此刻心跳加速只是因为肾上腺素？”

观众席传来几声轻笑。姜凛的目光扫过对面四辩——那个上周红着脸塞给他情书的女生，此刻正死死低着头。

“那么请问反方，他突然转向思煜玄，手指轻敲桌面，“如果情感只是化学反应，为什么有些人明明紧张得要命…”他故意放慢语速，“…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思煜玄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当反方二辩结结巴巴地反驳时，他站起身，声音像冰镇过的薄荷酒：“对方辩友似乎混淆了模拟与体验的区别。”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转着钢笔，“AI可以模拟紧张的反应，但永远无法理解……”

钢笔突然从他指间滑落，在桌上滚了半圈。思煜玄的声音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为什么有人会为另一个人紧张。”

姜凛的钢笔“啪嗒”掉在了地上。

自由辩论环节，战况白热化。反方三辩拍桌而起：“人类情感充满非理性！AI却能做出最优判断！”

姜凛几乎是跳起来的：“最优？”他笑得像只发现猎物的豹猫，“那请问对方辩友，最优的判断就是让你上周写的情书石沉大海吗？”

全场哗然。裁判咳嗽一声：“请正方注意辩题相关性。”

思煜玄在桌下狠狠踩了姜凛一脚。

“我方只是想指出，”思煜玄起身时西装纹丝不动，“人类情感的非理性恰恰是其珍贵之处。”他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姜凛，“就像有人明知会惹人生气……”

“……还是忍不住要招惹？”姜凛无缝衔接。

思煜玄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观众席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他们就这样你来我往：一个像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一个像精准的手术刀，招招致命。当反方四辩结结巴巴地提出最后一个问题时，姜凛和思煜玄同时站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姜凛做了个“请”的手势，思煜玄却微微摇头。最终他们异口同声：“这个问题有三个逻辑漏洞——”

全场寂静两秒，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裁判宣布正方获胜时，对面四辩的女生眼眶都红了。

获胜后的休息室里，姜凛扯开领带灌了半瓶水，喉结上下滚动。思煜玄站在窗边，夕阳给他的镜框镀上一层金边，在地板上投下修长的影子。

“配合得不错嘛，会长。”姜凛用瓶口碰了碰思煜玄的手背。

思煜玄接过水瓶，却没有喝：“你今天的第三点论据引用数据有误。”

“但你还是接住了。”姜凛凑近，呼吸拂过对方的耳廓，“就像你知道我接下来要说什么一样。”

思煜玄的睫毛在镜片后轻轻颤动。远处传来脚步声，他后退半步：“该回寝室了。”

夜幕降临的校园小路上，银杏叶在脚下沙沙作响。姜凛突然开口：“其实你知道我为什么总招惹你吧？”

思煜玄的脚步没有停：“因为你幼稚。”

“因为我喜欢你看着我时...”姜凛快走两步挡在他面前，月光在两人之间流淌，“想生气又忍不住在意的样子。”

思煜玄的呼吸明显乱了一拍。他绕过姜凛继续往前走，却在对方看不见的角度，用指尖碰了碰自己发烫的耳尖。

406寝室内，韩池正趴在张曦沐床边手舞足蹈：“沐沐哥你看到最后那个配合了吗？简直像...”

“像量子纠缠。”张曦沐推了推眼镜，“即使相隔再远也能即时呼应。”

韩池眨眨眼：“说人话？”

“就是心有灵犀。”张曦沐无奈地笑了。

与此同时，408寝室。姜凛把自己扔到床上，给对面下铺的思煜玄发消息：“会长的结辩真厉害~”

思煜玄的手机亮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没回。

姜凛又发：“不过我更喜欢你踩我那脚”

思煜玄翻身面对墙壁。

第三声提示音响起时，思煜玄终于拿起手机。消息却写着：“明天陪我去琴房吧，我新谱了首曲子”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思煜玄微微扬起的嘴角上。他回复：“辩论社下周还有会议”

姜凛：“那后天？”

思煜玄：“再看”

姜凛：“会长好冷漠QAQ”

思煜玄关上手机，却听见对面床传来压抑的笑声。他悄悄睁开眼，发现姜凛正看着手机屏幕，眼睛里盛满了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