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看官,今天咱们开讲一部长篇评书,说的是横跨五代十国、历经唐宋元三朝的将门传奇 ——《高家将》。这故事得从晚唐说起,那会儿天下大乱,藩镇割据,北边的契丹人跟饿狼似的,三天两头往中原跑,抢粮抢钱抢人口,把个幽州城折腾得鸡犬不宁。
咱们要说的这位主角,姓高名思继,表字遵道,乃是晚唐戍边名将高顺励的后人。不过到了他这辈,高家已经没落了,他凭着一身武艺,在幽州城里当个团练使,说白了就是个地方保安队的头儿,手下拢共不到三百号人,还都是些拿锄头比拿枪顺手的庄稼汉。
这一年是天祐三年,秋风刚起,幽州城外的高粱地刚红了梢,就传来个坏消息 —— 契丹的 “踏白军” 又越界了。这踏白军是契丹最精锐的游骑兵,个个骑着矮脚马,披着生牛皮甲,手里的弯刀快得能削断空中的雁毛。领头的是个独眼千夫长,名叫耶律骨,据说他左眼就是去年抢幽州时被一箭射瞎的,因此对汉人恨之入骨,每次入境都要屠村,百姓们提起他就浑身打哆嗦。
时任幽州节度使是个靠拍马屁上来的文官,姓王名处存,听说耶律骨又来了,吓得连夜把家眷往南送,自己躲在节度使府里,连城门都不敢出。倒是把高思继叫了去,拍着桌子喊:“高团练,你得顶住!朝廷的援军下个月就到,你只要守到那时,本官保你升官发财!”
高思继站在堂下,心里冷笑。这王处存的话,比幽州城头的风还虚,上个月说这个月有援军,这个月又说下个月,谁信谁傻。可他看着王处存那副魂不附体的模样,再想想城外那些等着秋收活命的百姓,硬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抱拳道:“末将遵命。只是麾下兵力单薄,还请大人拨付些箭矢粮草。”
王处存一听要东西,脸立刻垮了下来,支支吾吾道:“库房…… 库房也空了,要不…… 你先自行筹措?等退了敌兵,本官一定给你补上。”
高思继气得攥紧了拳头,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他强压怒火,转身出了节度使府。刚到门口,就见三弟高思纶牵着两匹瘦马等在那儿。这高思纶比高思继小五岁,生得白净斯文,不像个武将,倒像个账房先生,可手里那杆铁枪使得也是有模有样。
“二哥,怎么样?” 高思纶见他出来,赶紧迎上去。
高思继叹了口气,翻身上马:“还能怎么样?援兵没有,粮草没有,就给了句‘升官发财’的空话。”
“那咱们怎么办?” 高思纶也急了,“弟兄们已经三天没见着米星子了,再不想办法,不等契丹人来,自己就得散伙。”
高思继勒住马,望向城北的燕山山脉,那里隐约能看到契丹人的炊烟。他沉默片刻,沉声道:“去青牛镇。”
青牛镇是幽州北边最后一个镇子,镇上有个大户姓张,据说藏着不少粮食。高思继以前在那儿当过上差,知道张大户为人吝啬,但还算有点家国情怀。
两人快马加鞭赶到青牛镇,刚进镇口就见一群百姓背着包袱往外跑,哭哭啼啼的。高思继拉住一个老汉问:“老丈,这是怎么了?”
老汉抬头一看是高思继,哭道:“高将军,快跑吧!耶律骨的人已经到了十里坡,说是今天就要踏平青牛镇!”
高思继心里一沉,催马往张大户家赶。到了张家门口,见大门紧闭,院墙顶上还站着几个家丁,拿着木棍来回张望。高思继翻身下马,喊道:“张员外,开门!我是高思继!”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张大户探出头来,一见是他,赶紧把门打开:“高将军,您可来了!快,里面请!”
进了院子,张大户就哭开了:“高将军,您得救我啊!我这一院子的粮食,要是被契丹人抢了去,我一家老小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高思继开门见山:“张员外,我要借你五百石粮食,二十名壮丁。”
张大户脸一僵:“五百石?将军,我这儿总共也就八百石,那是我准备过冬的……”
“等契丹人来了,别说八百石,你这院子都得被烧了!” 高思继打断他,“我用高家的名声担保,只要守住青牛镇,粮食我加倍还你。要是守不住,我高思继这条命赔给你!”
张大户看着高思继那双眼睛,里面没有丝毫退缩,终于咬了咬牙:“好!我信将军!粮食我给,但壮丁……”
“我来!” 院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喊,只见十几个精壮汉子站在那儿,为首的是个铁匠,手里还拿着个没打好的马蹄铁,“高将军,我们跟你干!就算死,也不能让契丹人在咱们地盘上撒野!”
高思继一看,都是镇上的熟面孔,有铁匠、有猎户、有货郎。他心里一热,抱拳行礼:“多谢各位乡亲!高思继在此立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绝不让契丹人伤你们一根头发!”
当下,高思继让高思纶带着壮丁往镇口的土墙上搬石头、架弓箭,自己则带着那十几个百姓在镇外的树林里忙活。他让人砍了几十根手腕粗的木棍,一头削尖,埋在路两边的草丛里,又在地上挖了不少半人深的坑,上面铺些树枝和干草,做成陷阱。
忙活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见北边尘土飞扬,耶律骨的踏白军到了。为首的独眼千夫长一眼就看到了镇口墙上的高思继,哇哇怪叫着挥刀冲了过来。
“放箭!” 高思纶大喊一声,墙上的壮丁们稀稀拉拉射出几箭,连契丹人的马毛都没伤到。耶律骨哈哈大笑,催马就要冲过吊桥。
就在这时,高思继从树林里冲了出来,手里握着一杆亮银枪,胯下骑着一匹白马。那枪有丈二长,枪尖寒光闪闪,枪杆上缠着防滑的红绸子。他勒住马,高声喝道:“耶律骨!上次让你跑了,这次还敢来送死!”
耶律骨见他只有一个人,更乐了:“独眼龙?你是谁?敢挡爷爷的路!”
“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幽州高思继!” 高思继说着,催马挺枪就冲了过去。
耶律骨没想到这汉人敢单挑,愣了一下才挥刀迎战。两人马打盘旋,枪来刀往,转眼就斗了十几个回合。耶律骨的刀法凶猛,招招都往要害砍,可高思继的枪法更绝,看似轻飘飘的,却总能在毫厘之间躲过刀锋,枪尖还时不时往耶律骨的软肋上递。
又斗了三五个回合,高思继卖了个破绽,故意把左肩露了出来。耶律骨以为得计,一刀劈了过去,没想到高思继猛地一拧腰,枪杆像长了眼睛似的,“啪” 地一声打在耶律骨的手腕上。耶律骨疼得 “哎哟” 一声,弯刀脱手飞了出去。
高思继枪尖一挑,正想结果了他,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喊杀声。原来剩下的契丹骑兵见千夫长遇险,一窝蜂地冲了过来。高思继赶紧拨转马头,往树林里退。
契丹人哪里肯放,催马就追。刚进树林,就听 “哎哟”、“扑通” 几声,前面的几匹马掉进了陷阱,把骑手甩了出去。后面的想停,可马跑得太快,收不住脚,一下子撞在一起,乱成一团。
高思继勒住马,回手一枪,挑落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契丹兵,高声喊道:“乡亲们,动手!”
藏在树林里的百姓们听了,纷纷把手里的石头、木棍往契丹人身上扔。那些猎户更是厉害,弓箭虽然不好,但准头十足,一箭一个,专射马眼睛。
耶律骨从地上爬起来,见手下人被打得晕头转向,气得哇哇大叫,可又不知道树林里有多少人,只能忍痛喊道:“撤!快撤!”
契丹人狼狈不堪地逃出树林,回头一看,连死带伤丢了二十多个人,还有五匹马掉进陷阱里没拉出来。耶律骨捂着受伤的手腕,恶狠狠地瞪着树林,骂道:“高思继,你给我等着!我还会回来的!”
高思继站在树林边,看着契丹人跑远了,才松了口气,只觉得后背都湿透了。刚才那一战,他看似轻松,其实全凭一口气吊着,要是再多打几个回合,他未必能占上风。
“二哥,你没事吧?” 高思纶带着人跑了过来,见他安然无恙,总算放下心来。
“没事。” 高思继笑了笑,刚想说话,突然觉得一阵头晕,差点从马上栽下来。高思纶赶紧扶住他,才发现他的左臂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已经把袖子染红了。刚才斗得激烈,他自己都没察觉。
“快,快回镇里包扎!” 高思纶急道。
百姓们也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把高思继扶下马来,往镇里走。张大户听说打退了契丹人,还杀了不少,高兴得眉开眼笑,赶紧让人杀猪宰羊,又拿出最好的金疮药给高思继治伤。
晚上,青牛镇的百姓们聚在一起,摆了好几桌酒席。大家轮流给高思继敬酒,夸他枪法神勇,是幽州的守护神。高思继喝了几杯,脸上微微发红,叹道:“我哪是什么守护神,不过是尽人事罢了。契丹人这次吃了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咱们还得早做准备。”
张大户站起来,举起酒杯:“高将军放心,只要您一句话,我们青牛镇的人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契丹人踏进来一步!”
“对!拼了!” 众人纷纷附和,喊声震得窗户纸都嗡嗡作响。
高思继看着眼前这些朴实的百姓,心里热乎乎的。他想,就算朝廷不管,就算王处存是个废物,只要有这些百姓在,幽州就还有希望。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朗声道:“好!有各位乡亲这句话,我高思继明天就回幽州,把弟兄们都带来,咱们一起守着这青牛镇,守着这幽州城!”
这一夜,青牛镇的灯火亮到了天明。没人知道,这看似平常的一夜,却成了高家将传奇的开端。而那杆亮银枪,也即将在乱世之中,谱写出一曲曲荡气回肠的忠义之歌。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