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薄雾还没散尽时，丁程鑫被一阵轻响惊醒。
他睁开眼，窗外是灰蒙蒙的天，窗帘缝隙漏进的微光刚好勾勒出床边的轮廓。身侧的位置是空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带着一点残留的体温——马嘉祺又起得很早。
丁程鑫坐起身，赤脚踩在地毯上，顺着门缝往客厅看。马嘉祺坐在餐桌旁，背对着他，手里拿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肩膀绷得很紧，像是在处理棘手的事。
他悄悄推开门，脚步声轻得像猫。马嘉祺立刻转过头，眼里的凝重瞬间褪去，换上温和的笑意：“醒了？”
“嗯。”丁程鑫走到他身边，瞥见手机屏幕上的日程表，密密麻麻排满了事项，“今天很忙吗？”
“有点事要处理。”马嘉祺按灭屏幕，起身往厨房走，“我让阿姨做了海鲜粥，马上就好。”
丁程鑫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昨晚他在客厅打电话的样子。那时他躲在门后，隐约听到“合同”“违约金”之类的词，还听到马嘉祺压低声音说“不行，必须按我说的改”，语气里带着久违的强势，却没了往日的戾气。
“嘉祺，”他跟着走进厨房，看着马嘉祺把粥盛进碗里，“你在忙什么？”
马嘉祺的动作顿了顿，转身时脸上已经没了异样：“公司的事，跟你没关系，别担心。”他把粥递过来，热气氤氲了镜片，“快吃，凉了就腥了。”
丁程鑫接过碗，勺子碰到瓷碗发出轻响。他知道马嘉祺不想说，便没再追问，只是低头小口喝粥，海鲜的鲜香在舌尖散开，却没尝出往日的滋味。
早餐后，马嘉祺要出门。他换好西装站在玄关，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平日里柔和的轮廓被衬得有些锋利。丁程鑫帮他理了理衣领，指尖触到他颈间的皮肤，温热的，带着点紧绷的质感。
“早点回来。”他轻声说，像叮嘱出门的家人。
马嘉祺的眼神软了下来，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力道很轻：“等我回来给你带蛋糕，你上次说想吃的那家。”
丁程鑫笑了笑，点头应好。看着马嘉祺的车消失在路尽头，他才转身回了客厅，目光落在沙发角落——那里放着马嘉祺没带走的平板电脑，屏幕还亮着，停留在邮件界面。
鬼使神差地，他走了过去。
邮件标题很刺眼：《关于终止丁程鑫演艺合同的补充条款》。发件人是公司法务，内容里反复出现“保密协议”“禁止公开露面”“违约赔偿”等字眼，末尾还附着一份附件，标注着“限马嘉祺本人查阅”。
丁程鑫的手指开始发抖，点开附件的瞬间，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了。
那是一份医疗鉴定报告，日期是他被带回别墅的第三天。诊断结果栏写着“应激障碍伴随轻度抑郁倾向”，下面附着医生的建议：“避免刺激源，减少社交压力，需长期心理干预”。
他猛地想起那段日子自己的状态：整夜失眠，看到门锁就发抖，听到脚步声就心慌。原来马嘉祺什么都知道，知道他病了，知道他怕什么。
而那些所谓的“公司事务”，恐怕是在为他挡掉所有可能的伤害——那些会让他想起被囚禁的采访，那些可能引发争议的活动，甚至……那些试图探究他消失原因的媒体。
平板电脑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弹出一条新消息，是刘耀文发来的：“马哥，丁哥今天去练习室吗？我们等他排舞呢。”
丁程鑫看着消息，突然鼻子一酸。他以前总觉得马嘉祺的保护是枷锁，却没看到这枷锁之下，藏着怎样笨拙的温柔。
练习室的镜子映出丁程鑫走神的样子。他跟着音乐抬手、旋转，动作却慢了半拍，差点撞到身边的宋亚轩。
“丁哥，没事吧？”宋亚轩扶住他，眼里满是担忧，“你今天状态不对啊。”
丁程鑫摇摇头，勉强笑了笑：“没事，可能没睡好。”
他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已经下午三点了，马嘉祺还没回来，电话也没人接，只有一条短信回复：“在忙，别担心。”
手机在口袋里发烫，他摸出手机，点开和马嘉祺的聊天框。对话框停留在早上，他发了句“路上小心”，马嘉祺回了个笑脸表情。往上翻，全是些琐碎的日常：“今晚想吃番茄牛腩”“练习室空调坏了，好热”“你上次买的草莓蛋糕很好吃”。
这些平淡的字句，此刻却像温水一样漫过心口。
“丁哥，看你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在等马哥啊？”刘耀文凑过来，语气里带着促狭的笑，“他今天没来盯梢，你反而不习惯了？”
丁程鑫的脸颊发烫，把手机塞回口袋：“别瞎说。”
话虽如此，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浓。他想起马嘉祺早上紧绷的肩膀，想起那份刺眼的合同，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休息时，他走到走廊给马嘉祺打电话，听筒里却传来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第三次拨号时，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他回过头，看到马嘉祺站在走廊尽头，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领带松垮地挂在颈间，头发有些凌乱，眼底带着浓重的红血丝。
“嘉祺！”丁程鑫跑过去，看到他衬衫袖口沾着点污渍，像是咖啡渍，“你没事吧？怎么不接电话？”
马嘉祺看到他，眼里的疲惫瞬间褪去大半，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没事，手机没电了。”他晃了晃手里的充电宝，“刚充上电。”
“那你……”丁程鑫还想追问，却被他打断。
“合同的事处理完了。”马嘉祺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以后没人能逼你做不想做的事了。”
丁程鑫愣住了，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突然明白了什么。那些他不知道的争吵、妥协、据理力争，都藏在这短短一句话里。
“蛋糕没买到。”马嘉祺像是想起什么，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去的时候关门了，明天再给你买？”
“不用了。”丁程鑫摇摇头，突然伸手抱住他，把脸埋在他胸口，“嘉祺，谢谢你。”
马嘉祺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慢慢抬起手，轻轻环住他的背，力道很轻，像抱着易碎的珍宝。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微微发抖，像是积攒了太多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傻瓜。”马嘉祺的声音有点哑，下巴抵在他发顶，“跟我说什么谢谢。”
走廊里来往的工作人员投来好奇的目光，丁程鑫却没像往常那样躲闪。他抱着马嘉祺，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觉得那些曾经的恐惧、不安、犹豫，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原来被人放在心尖上保护，是这样温暖的感觉。
傍晚的练习室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夕阳透过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像两条交缠的藤蔓。
丁程鑫坐在地毯上，看着马嘉祺收拾东西。他把散落的矿泉水瓶扔进垃圾桶，把歪掉的把杆扶直，动作认真得像在进行某种仪式。
“嘉祺，”丁程鑫突然开口，“你以前……为什么要把我锁起来？”
马嘉祺的动作顿住了，背对着他，肩膀微微绷紧。过了很久，他才转过身，眼神里带着愧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因为怕。”
“怕什么？”
“怕你走。”马嘉祺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那时候看到你和他们笑，看到你为了别人熬夜练舞，我就觉得……你好像快要不属于我了。”
他走到丁程鑫面前蹲下，仰头看着他，眼神里的偏执早已褪去，只剩下坦诚的脆弱：“我知道那样不对，像个疯子。可我控制不住，一想到你可能会离开，我就觉得喘不过气。”
丁程鑫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突然伸出手，轻轻抚过他的脸颊。指尖触到他眼下的红血丝，粗糙的，带着疲惫的痕迹。
“我以前很怕你。”丁程鑫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怕你眼里的占有欲，怕你锁门的声音，怕你说‘你只能是我的’。”
马嘉祺的眼神暗了下去，像被乌云遮住的月亮。
“但现在不怕了。”丁程鑫笑了笑，眼角的弧度很柔和，“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太爱我了。”
马嘉祺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惊讶，像是没听清他的话。
“嘉祺，”丁程鑫低下头，鼻尖几乎碰到他的额头，声音温柔得像晚风，“我不走。”
“我不会离开你。”
这句话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马嘉祺眼底的阴霾。他看着丁程鑫认真的眼睛，突然伸出手，紧紧抱住他，力道很大，却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像是怕这只是一场梦。
“程程……”他的声音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只能一遍遍地叫着他的名字。
丁程鑫任由他抱着，抬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抚受了委屈的孩子。夕阳的光落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把两个紧紧相拥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原来爱不是互相囚禁，而是哪怕知道对方有挣脱的力气，也愿意心甘情愿地留下。
回去的路上，车开得很慢。丁程鑫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路灯的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嘉祺，”他突然开口，“我们去看星星吧。”
马嘉祺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
车子拐进一条僻静的山路，最后停在山顶的观景台。这里没有城市的光污染，夜空像块深蓝色的丝绒，缀满了密密麻麻的星星，亮得像撒了一把碎钻。
丁程鑫坐在后备箱里，腿上盖着马嘉祺的外套，手里拿着罐温热的牛奶。马嘉祺坐在他身边，两人并肩看着星空，谁都没有说话，却有种淡淡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
“你看那颗星星，好亮。”丁程鑫指着天边最亮的一颗星，眼睛亮晶晶的。
“嗯。”马嘉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像你。”
丁程鑫的脸颊发烫，低下头，假装喝牛奶，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过了一会儿，马嘉祺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个东西，递到他面前。是个小小的银质钥匙，上面刻着个“祺”字，旁边还有个小小的“鑫”字，像依偎在一起的两个小人。
“这是……”
“别墅的钥匙。”马嘉祺的声音很轻，带着点紧张，“以后门再也不锁了，你想去哪就去哪，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
丁程鑫接过钥匙，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心里却暖暖的。他把钥匙握紧在手心，抬头看着马嘉祺，突然凑过去，在他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像羽毛拂过，轻得像错觉。
马嘉祺猛地僵住，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里的星星比天上的还要亮。
丁程鑫的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嘉祺，我喜欢你。”
不是依赖，不是习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喜欢。
马嘉祺看着他泛红的耳根，突然笑了，笑得像个得到糖的孩子。他伸手，轻轻捏住丁程鑫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然后慢慢凑近，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带着牛奶的甜味，和少年人小心翼翼的珍视。
“程程，”马嘉祺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压抑不住的笑意，“我也喜欢你。”
“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了。”
夜风吹过山顶，带着草木的清香。星星在天上眨着眼睛，见证着两个少年的心意。丁程鑫靠在马嘉祺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觉得，那些曾经的危险预警，都变成了此刻最温柔的告白。
原来最好的爱，不是把对方锁在身边，而是给了他挣脱的自由，他却愿意为你停留。
未来还有很长，但只要身边有彼此，好像什么都不用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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