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老城区的钟摆敲过第三下时，林野的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起来。屏幕亮起的光映出他眼下的青黑——作为市局里最年轻的犯罪心理顾问，他的睡眠总被各种离奇案件切割得支离破碎。
“林顾问，西区档案馆，碎尸案。”电话那头是刑侦队长赵刚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凝重，“现场有点……不对劲。”
西区档案馆是栋民国时期的老建筑，红砖墙爬满常春藤，铜制门把手被岁月磨得发亮。警戒线外，警车的红蓝灯光在雾里晕开，像幅失焦的油画。林野跨过门槛时，一股混合着旧书霉味与血腥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案发在二楼的古籍修复室。房间中央的紫檀木桌上，摊着一具被肢解的尸体，切面整齐得像用手术刀划开。死者是档案馆的馆长周明远，六十岁，独身，据说昨晚独自留下整理一批刚入库的清代档案。
“诡异的是这个。”赵刚递过一副手套，指向桌面，“你看。”
林野俯身，桌面被擦拭得异常干净。不是那种刻意抹去痕迹的仓促，而是近乎虔诚的细致——连木纹里的积灰都被清理得一干二净。法医正在用紫外线灯扫描，淡紫色的光束下，别说指纹，就连一丝皮屑或纤维都没有留下。
“凶器呢？”林野的指尖悬在桌面上方，能感觉到木材残留的微热。这不合常理，凌晨的老建筑室温只有十几度，除非……有人刚离开不久。
“没找到。”赵刚指了指墙角的碎纸机，“刀片上沾了点组织，但被反复粉碎过，只剩渣了。最怪的是这个。”他从证物袋里拿出一张泛黄的宣纸，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一行字：“镜中无倒影，案里有回声。”
字迹瘦硬，带着股说不出的寒意。林野盯着宣纸边缘，发现纸张的质地与修复室里常用的古籍用纸一模一样。
“周馆长最近在忙什么？”
“整理一批光绪年间的私家档案，据说是个叫沈砚之的举人留下的，据说里面记了不少清末的秘闻。”赵刚顿了顿，“昨晚值班的保安说，十点左右看到一个穿长衫的男人进了档案馆，以为是来参观的专家，没拦。”
“穿长衫？”林野皱眉，现在穿长衫的人屈指可数，尤其在凌晨的老城区。
他走到窗边，窗外是条窄巷，青石板上有串模糊的脚印，一直延伸到巷尾的浓雾里。雾很浓，像化不开的牛奶，仿佛能吞噬一切痕迹。
“查沈砚之的档案，还有那个穿长衫的男人。”林野转身，目光重新落回桌上的尸体，“另外，查周馆长的通话记录，最近有没有和人起过争执。”
赵刚点头，正要安排，法医突然“咦”了一声，指着尸体的手腕：“这里有个印记。”
林野凑近，死者手腕内侧有个淡红色的印记，像枚印章，图案是朵残缺的梅花。印记很新，像是死前不久才留下的。
“这是什么？”赵刚问。
林野没说话，他想起那张宣纸上的字——“镜中无倒影”。他走到修复室角落的一面铜镜前，镜面蒙着层薄灰，映出他模糊的影子。他伸手摸了摸镜面，指尖沾了点灰，而灰下面，似乎有个极淡的梅花印记，与死者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雾气从窗缝里钻进来，带着股陈旧的气息，仿佛是从百年前的时光里飘来的。林野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觉得，那倒影好像……有点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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