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摔在地上，右脚踝传来一阵剧痛。雨水混着泥土灌进衣领，冷得他打了个激灵。韩东落在两米外的水坑里，脖颈处的接口迸出一串火花，蓝光忽明忽暗。
枪声从上方传来，子弹在水泥墙上溅起火星。林浩挣扎着爬起来，看到韩东正伸手示意方向。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手电筒的光束在病房墙面上晃动。
"往这边！"韩东猛地拽住林浩的衣领，把他往前拖。两人踉踉跄跄穿过灌木丛，警报声在远处响起。韩东的呼吸越来越重，脖颈渗出的血染红了衣领。
他们冲进一条狭窄的排水沟，头顶是锈迹斑斑的铁皮盖。林浩喘着粗气，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韩东靠在湿漉漉的墙壁上，手指摸索着脖颈处的接口。
"你到底是谁？"林浩盯着他发紫的嘴唇，声音沙哑。
韩东抬起头，蓝光在他眼底闪烁："你真的以为自己是人类？"
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韩东脸上的伤疤。那道疤痕从眉骨一直延伸到嘴角，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过。
记忆突然闪回：六岁生日那天，父亲书房透出微光。林浩踮脚偷看，父亲正和一个穿白大褂的人说话。
"07号记忆植入成功。"
"但情感模块异常。"
父亲转身时的表情既欣慰又忧虑。那天夜里，父亲特意来房间说晚安，抚摸他的头发说："记住，你永远是你自己。"
"你撒谎。"林浩咬紧牙关，"小雅的信里说你是实验体。"
韩东扯开衣领，露出脖颈处的接口："我是09号没错，但记忆移植没失败。我清楚记得自己是谁。"他忽然抬头直视林浩，"你才是被他们制造出来的那个。"
林浩的手指收紧，掐进掌心。他想起手术室里的惨白灯光，还有小雅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样子。
"为什么信里会这么说？"他问，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韩东挣扎着站起身，扯开衣领露出脖颈处闪烁的接口："因为我必须接近你，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相信你是真的。"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浩的手被韩东猛地一扯，注射器脱手而出，撞在墙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们来了。"韩东低声说，眼神紧盯着门口，"如果你还想知道真相，现在就跟我走。"
林浩咬紧牙关，看着地上那支滚到角落的注射器，又看向门外晃动的光束。韩东猛地拉住他的手腕，拽着他往窗边冲。
雨还在下，闪电划破天际的一瞬间，林浩看见韩东脸上浮现出一丝他看不懂的情绪。
"信里说你是实验体。"林浩低声说，声音几乎被雷声吞没。
"我是。"韩东喘着气，"但你不是。"
话音未落，门被一脚踹开。黑影站在门口，手里握着枪。韩东猛地推开林浩，自己扑向窗台，翻了下去。
林浩摔在地上，抬头时只看到窗外雨幕中一道模糊的身影在往下坠。
他们在排水沟里跑了很久，直到再也听不到枪声。韩东突然停下来，靠在潮湿的墙壁上喘息。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差，脖颈处的蓝光越来越暗。
"这里安全了。"韩东说着，掏出一个便携终端。他把终端插入脖颈接口，启动程序。
屏幕上出现一段视频画面：婴儿培育舱里躺着一个新生儿，标签上写着"07号主控体"。接着是实验室的场景，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正在讨论什么。
"这是你出生前就被标记的记录。"韩东的声音有些嘶哑。
林浩死死盯着屏幕，拳头越攥越紧。他看到自己小时候的画面，那些本该属于自己的记忆此刻却像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你撒谎！"林浩猛地扯断韩东颈后的数据线。
韩东痛苦地闷哼一声，瞳孔突然收缩。他伸手按在终端上，启动了紧急封锁程序。天花板上突然伸出几条机械臂，试图重新连接他的接口。
"听着，"韩东喘着气，抓住林浩的手腕，"我只有几秒钟清醒的时间。"他塞给林浩一个芯片，低声道："她还活着，小心婉清......"
话没说完，韩东的头猛地向后仰，脖颈处的蓝光彻底熄灭。终端屏幕炸裂，碎片扎进他的手掌。血液顺着车架滴落，在地面形成奇怪的图案。
林浩死死攥住芯片，指甲嵌入掌心。短信提示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他低头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新坐标和倒计时：23:59:59。
警报声由远及近，混着重型车辆的轰鸣。林浩将芯片藏入口腔的牙套夹层，从尸体上取下定位器绑在手腕上。他撕下衬衫下摆包扎伤口，看了眼科技大厦的方向，迈步走进黑暗。
身后传来断断续续的水滴声，混着某种老旧机械运转的嗡鸣。天花板裂缝里渗出的雨水在墙面洇出一道暗痕，蜿蜒着爬向地面，像极了刚才韩东脖颈接口淌出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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