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撞开铁门，后背重重砸在墙上。通道里弥漫着焦糊味，混着血腥气直冲鼻腔。他喘着粗气，手指死死掐住手腕上的伤口。血还是顺着指缝往下滴，在水泥地上溅出点点暗红。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不是短信，是来电。来电显示是小雅的名字。
林浩盯着屏幕的手指关节发白。记忆里全是手术室的惨白灯光，还有她躺在那里的样子——一动不动，像睡着了似的。可他知道那不是睡着，是死过一次又被人从鬼门关拽回来的假象。
电话还在响。他咬着牙按下接听键，把手机贴到耳边。
"你看到我了。"小雅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电流杂音，"我在等你。"
林浩猛地抬头。前方五米处，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半掩着。门把手上赫然沾着新鲜的血印，像是有人刚进去不久。
"你在哪？"他压低声音问。
"病房。"她说，"301。"
林浩握紧口袋里的注射器，慢慢朝铁门挪过去。每一步都踩在积水里，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头顶的应急灯忽闪两下，终于彻底熄灭。黑暗中只剩下他的呼吸和远处若隐若现的机械运转声。
他伸手推开门。霉味扑面而来。病房里很暗，只有窗外偶尔划过的闪电能照见一角。病床在正对面，床单已经褪成土黄色。床边挂着的病历卡在风里轻轻晃动，泛黄的纸页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苏小雅。
林浩绕过床走到窗前。雨正下得大，雷声轰隆隆碾过天际。他摸到床头柜上有张信纸，火漆印章的纹路摸上去凹凸不平。是他小时候在父亲书房见过的那种图案——三只交叠的眼睛。
他扯开信封，借着一道闪电的光亮读起来：
林浩：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你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知道你会来，就像我知道自己必须假装昏迷才能活下去。
我不是实验体，但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第七委员会的手段。他们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配合演出，要么看着你死。我选择了前者。
韩东才是真正的实验品。09号，记忆移植失败的那个。他一直以为你是克隆人，其实他才是被制造出来的。他们用我做诱饵，就为了让你相信那些谎言。
现在你必须离开这里。去坐标40.7589° N, 116.4229° E。那是第七委员会总部。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有些事现在说不清楚。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相信陈婉清。
我爱你。
——小雅
信纸最后一页还夹着一张地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个位置。林浩认得那个地方，是城北新建的科技大厦。去年刚落成时新闻里放过不少次。
他把信折好塞进衣袋，转身时碰倒了输液架。金属支架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窗外又是一道闪电，照亮了门外模糊的人影。
脚步声由远及近。沉重而缓慢，像是拖着什么东西。
林浩迅速躲到门后，握紧注射器。门把手开始转动，嘎吱作响。突然，门被猛地推开。黑影一闪而入。
是韩东。
他浑身湿透，脖颈处的接口正在渗血。蓝色的冷光在他眼底闪烁，像是某种信号在传输。
韩东踉跄着扑进来，单膝跪地。他抬手抹了把脸，指缝间渗出的不知是雨水还是血水。“别浪费时间了，”他的声音沙哑，“他们马上就会发现你在这。”林浩没有动，注射器在掌心攥得发烫。“小雅的信里说你是实验体。”他盯着韩东脖颈处闪烁的蓝光。
“她说谎。”韩东咬着牙撑起身子，“或者该说，她只说了一半真话。我是09号没错，但记忆移植没失败——我清楚记得自己是谁。”他忽然抬头直视林浩，“你才是被他们制造出来的那个。”韩东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林浩迅速将注射器藏到身后，目光紧锁在韩东身上。“你到底想干什么？”他低声问道。韩东喘着粗气，眼神却异常坚定：“带你离开这，他们已经盯上你了。”“为什么信里会这么说？”林浩晃了晃手中的信纸，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韩东挣扎着站起身，扯开衣领露出脖颈处闪烁的接口：“因为我必须接近你，只有这样他们才会相信你是真的。”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韩东眼中的血丝和疲惫。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浩的手指微微收紧，注射器的针尖几乎要刺破掌心。“信里说坐标的事也是假的？”他问。
韩东摇摇头：“坐标是真的，但你一个人去就是死路一条。”门缝里透进几束晃动的手电光。韩东猛地扑向林浩，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注射器：“跟我走，或者死在这。”林浩的手被韩东猛地一扯，注射器脱手而出，撞在墙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手电光扫过病房，照见韩东脖颈处的接口还在渗血，蓝光一闪一闪，像是快要断电的信号灯。
“他们来了。”韩东低声说，眼神紧盯着门口，“如果你还想知道真相，现在就跟我走。”
林浩咬紧牙关，看着地上那支滚到角落的注射器，又看向门外晃动的光束。脚步声已经停在了门口。
韩东猛地拉住他的手腕，拽着他往窗边冲。雨还在下，闪电划破天际的一瞬间，林浩看见韩东脸上浮现出一丝他看不懂的情绪。
“信里说你是实验体。”林浩低声说，声音几乎被雷声吞没。
“我是。”韩东喘着气，“但你不是。”
话音未落，门被一脚踹开。黑影站在门口，手里握着枪。韩东猛地推开林浩，自己扑向窗台，翻了下去。
林浩摔在地上，抬头时只看到窗外雨幕中一道模糊的身影在往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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