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那日的晨光格外透亮,透过雕花窗棂落在林栖乐的纱裙上,银线绣的流云纹像被镀了层金边,看着暖融融的。
她立在铜镜前最后打量自己——发间羊脂玉簪坠着细银链,链尾的珍珠随步子轻轻晃,细碎的光落在鬓角;脸上是那套“伪素颜”妆,眉弯像远山笼着薄雾,嘴唇红得像刚绽开的蔷薇花;裙摆层叠的纱轻轻扬起来时,竟带出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明明还是少女的身段,却已隐隐透着能让全城人回头的风姿。
“走吧。”林栖乐接过青禾递来的手帕。
跟着祖母和沈沁走进宫殿时,满殿的喧闹竟忽然静了一瞬。满屋子珠翠环绕的贵女里,她的纱裙像一汪清凌凌的泉水,把周遭的艳俗都洗淡了。那股又灵又干净的气质,连见惯了美人的内侍都忍不住多瞅了两眼。
“那就是定安侯府的大小姐?”
“瞧着真水灵,比画里的还耐看……”
细碎的赞叹飘进耳朵,林栖乐只当没听见,垂着眼跟着长辈行礼,一举一动都合规矩,不卑不亢的。可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席上投来的几道目光——有好奇,有惊艳,还有几位皇子的探究,其中一道格外沉,是原书里那位看着没权、暗地里却攒着劲的七皇子萧澈。
她心里悄悄定了定,脸上还是那副不染尘埃的样子。
宴席吃到一半,轮到贵女们露才艺。正当众人都以为林栖乐会选弹琴下棋这类合她气质的活儿,将军府的柳梦瑶却提着裙摆走了出来。
柳梦瑶是原配柳氏的亲侄女,打小就被沈沁视作肉中刺,这会儿更是扬着下巴,语气里带着刺:“听说林姑娘才思快,不如你我对几首诗,给娘娘们添点乐子?”
沈沁脸色沉了沉,刚要开口,林栖乐却轻轻按住她的手,上前一步屈膝行礼,声音亮堂堂的:“柳姐姐有雅兴,栖乐自当奉陪。”
头一回合,柳梦瑶选了首应景的春日诗,中规中矩的。林栖乐略一琢磨,随口就吟出来:
“东风拂野万芳稠,
我自幽蹊独掩眸。
不与桃李争秾艳,
自携清露立春丘。”
诗里藏着自己的心思,既写了梨花,又显了风骨,皇上听了都微微点了头。
柳梦瑶脸一僵,又出了题,这次是极难的回文诗。满殿贵女都屏住了气,连几位皇子也饶有兴致地望过来。
林栖乐指尖轻轻点着腕上的玉镯,目光扫过殿外的垂柳,张口就来:“烟锁池塘柳,波涵铁塔灯。”
不仅对仗工工整整,意境又远,更藏着“金木水火土”五行偏旁,妙得很。
七皇子萧澈执杯的手顿了顿,看林栖乐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意思。
柳梦瑶再没了斗志,脸惨白着退了下去。皇上笑着鼓起掌:“定安侯府的姑娘果然有才情,赏!”
内侍捧上来的玉如意被林栖乐捧着,脸上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谢恩时声音不高,却清清楚楚传遍大殿:“谢娘娘夸奖,栖乐不过是碰巧得了几句佳句罢了。”
这番表现,不声张,却把“才情”二字牢牢刻进了众人心里。
回府的马车上,沈沁握着她的手,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好丫头,今日可给母亲长脸了!”
林栖乐靠在车壁上,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嘴角勾出一抹浅浅的笑。
柳梦瑶?早知道她沉不住气。不过是自己用来打响名气的棋子罢了。
那位七皇子的目光。还有那些贵人们的留意。
林云溪,你看,原本属于你的光环,我正一点点拿过来呢。
而这,才刚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