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裹挟着雪粒子砸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王冬勋蜷缩在火炕角落,看着奶奶布满皱纹的手在昏暗的油灯下摆弄着黄纸。那些被剪成蝴蝶形状的纸片,在她枯瘦的指尖翻飞,仿佛随时都会振翅而飞。“冬勋,把柜子最底层的红布拿来。” 奶奶的声音沙哑,像是被岁月磨去了棱角。王冬勋掀开柜盖,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在一堆褪色的衣物下,他摸到了那块红布,布料上的金线绣着他看不懂的符文,触手微微发烫,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雪夜的寒气透过窗缝渗进来,油灯的火苗被风吹得左右摇晃,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奶奶将红布铺在炕桌上,从枕头下摸出一把桃木梳,梳齿间还残留着几缕银白的发丝。“明早天不亮就出发。” 奶奶把桃木梳塞进王冬勋手里,“顺着北山的老林子走,见到瘸腿的灰狐狸,就把这梳子给它。”王冬勋攥着桃木梳,手心沁出冷汗。窗外的雪愈发大了,天地间一片白茫茫,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冰雪吞噬。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父母离世那天,也是这样的大雪。那时他才五岁,只记得奶奶抱着他在风雪中走了很久,直到看见自家的茅草屋,才终于有了一丝温暖和安全感。天还没亮,王冬勋就背起了行囊。行囊里除了几件单薄的衣裳,还有奶奶准备的几个玉米饼子。推开房门,寒风瞬间灌进脖子,他裹紧棉袄,朝着北山走去。雪地上,他的脚印很快被新雪覆盖,仿佛从未有人来过。老林子的树木高大而阴森,树枝上堆积的积雪不时掉落,砸在他的肩头。不知走了多久,王冬勋的双脚早已失去知觉,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前方的雪地上出现了一串歪斜的脚印。脚印比猫爪大些,却有三个明显的凹陷,显然是一只瘸腿动物留下的。他屏住呼吸,顺着脚印往前走。在一棵巨大的老松树下,他看到了那只灰狐狸。狐狸的左前爪高高吊起,皮毛上凝结着暗红的血痂,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刺眼。它的眼睛如两颗绿宝石,冷冷地盯着王冬勋,眼神中充满警惕和戒备。“我…… 我奶奶让我给你这个。” 王冬勋哆哆嗦嗦地掏出桃木梳。灰狐狸盯着梳子,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突然,它纵身一跃,王冬勋只觉眼前绿光一闪,再睁眼时,面前竟站着一位拄着枣木拐杖的灰衣老妪。老妪的面容和蔼,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她伸手接过桃木梳,轻轻抚摸着梳齿。“一晃二十年了。” 老妪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当年你奶奶救我一命,如今该我还这份恩情了。” 她抬起头,目光落在王冬勋身上,“从今天起,你就是我胡三太奶的弟子,这出马仙的缘分,你算是接上了。”话音未落,天空突然响起一声惊雷,震得树上的积雪纷纷落下。王冬勋只觉一股暖流从脚底窜上头顶,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电流在身体里乱窜。他望着老妪,心中既紧张又兴奋,他知道,自己的人生,从这一刻起,将彻底改变。风雪依旧呼啸,却不再像之前那般寒冷。王冬勋跟着胡三太奶,一步步走进更深的老林子。前方等待他的,是未知的挑战,也是神秘的传承。而这,仅仅是他出马仙之路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