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不信，真的会有人，把满腔恨意藏到深不见底的地方，而对方却丝毫没有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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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功于熙旺晚上的摇篮曲，薇恩很快就被哄睡着了。她本来是个很认床的人，本来也做好了一晚上都睡不着的准备，但没想到熙旺一哄，她竟真的一夜无梦到天明。
早上八点半，薇恩准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石膏线天花板，暖黄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落在地板上。她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莉娅家的客房，心里却没有半分往常换床后的局促，反而有种卸下重担的松弛。
洗漱间的水温刚刚好，薇恩用了莉娅准备的柑橘味洁面乳，清爽的香气驱散了最后一丝困意。洗漱完出来时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换上了衣柜里那件浅蓝色真丝睡裙。料子柔软，是莉娅特意挑的宽松款式。
换好衣服，薇恩穿着自己带来的棉拖鞋轻手轻脚地下了楼。
一楼餐厅的方向传来餐具碰撞的轻响，薇恩刚走到走廊尽头，就看到餐厅的长条餐桌旁坐着卡帕塔和拉弥亚。
卡帕塔身上穿着熨帖的格子衬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正低头翻看报纸。拉弥亚戴着珍珠耳环，手指上的钻戒在晨光里闪着光。
薇恩挑了挑眉，这两人在外面的酒店里翻云覆雨了一整晚，脸上居然没有一点儿疲态。
听到动静，卡帕塔率先抬起头，看到薇恩时眼中闪过一丝温和的笑意，放下报纸朝她扬了扬手。
“早上好，薇恩小姐。莉娅跟我们说过你周末会常来玩。快来坐，早餐刚做好。”
他说着，指了指身旁的空位。
桌上的银盘里盛着煎得金黄的培根、溏心蛋，还有冒着热气的牛奶和松饼。薇恩刚要道谢，拉弥亚的目光就扫了过来。
拉弥亚的眼神像带着钩子，从她的发梢一直滑到睡衣下摆，最后停在她裸露的脚踝上，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Nowadays, do young girls really not see themselves as outsiders and dare to go downstairs dressed in such a revealing way? This fabric, this style, just looks so flirtatious and improper.”
（现在的小姑娘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穿成这样就敢下楼？这料子，这款式，看着就不安分，一副狐媚样子。）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卡帕塔皱了皱眉，刚要开口打圆场，薇恩已经先一步笑了笑。
薇恩“阿姨说笑了。这是莉娅特意给我准备的睡衣，说料子舒服睡得才好。总比穿得紧绷绷，心里却装着尖酸话要自在。”
这话说的不软不硬，薇恩声音很轻，语气从容不迫又格外礼貌，让人挑不出来一丁点儿错处。
以为薇恩听不懂英文的拉弥亚突然意识到薇恩居然听得懂她在说什么，那张浓妆艳抹的脸瞬间涨红，刚要发作，楼梯口就传来了莉娅的哈欠声。
莉娅·拉维涅“早上好，父亲，您回来了。薇恩你也醒啦？”
莉娅身上穿着粉色的小熊睡衣，头发还有些凌乱，揉着眼睛走到餐桌旁，恰好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她自然地坐到薇恩身边，伸手接过管家给她递来的一杯热牛奶。
莉娅·拉维涅“Mother, she is a guest I brought with me. Shouldn't I be polite to her anyway?”
（母亲，她是我带来的客人，怎么的也得对她礼貌点儿吧？）
莉娅这么一说，卡帕塔也赞同地点头。
见丈夫也这样，拉弥亚也没办法再揪着不放，只能悻悻地叉起一块松饼塞进嘴里。
卡帕塔松了口气，笑着转移话题，用流利的英文谈起了最近和海外客户的合作。似乎是对方在付款方式上出了些分歧，还提到了汇率波动带来的风险。
莉娅听得一头雾水，时不时偷偷用眼神询问薇恩，拉弥亚更是只专注于自己的早餐，完全没接话的意思。唯有薇恩，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安静地切着盘子里的鸡蛋，眼神却没有丝毫游离。
卡帕塔话里提到的贸易术语、支付保函细节，还有那些隐藏在数据后的谈判筹码，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对了，薇恩小姐。”卡帕塔突然用中文问道，“我记得你哥哥熙旺，专业是金融学？”
薇恩握着刀叉的手顿了顿，刚要开口回应，旁边的拉弥亚就嗤笑了一声，银质勺子碰到瓷盘发出清脆的声响。
“What real things can a student who is still studying understand?”
（一个还在念书的学生，能懂什么真东西？）
她放下勺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Finance sounds glamorous, but the theories in textbooks are far from real money and business.”
（金融学听起来光鲜，课本上的理论和真金白银的生意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Honey, it's useless to ask a little girl about these things.”
（亲爱的你也是，跟个小姑娘打听这些没用的。）
薇恩没有立刻反驳，只是安静地等拉弥亚把话说完，才抬眼看向卡帕塔，语气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平稳。
薇恩“您说的没错，我哥哥他学的是金融学，主攻方向刚好和国际贸易沾些边，或许会了解这方面的事。”
她的回应不卑不亢，既没顺着拉弥亚的话贬低哥哥，也没夸大其词，恰好卡在让人舒服的分寸上。
卡帕塔眼前一亮，刚才和海外客户的僵持让他正愁找不到靠谱的年轻人帮忙整理资料。既懂专业又知根知底的人最难求，熙旺要是能来，再好不过。
他往前倾了倾身体，语气都热切了几分：“那可真是太巧了！薇恩小姐，你看能不能帮我问问你哥哥，我公司刚好缺个助理岗，让他来实习怎么样？待遇绝对优厚，等他毕业后直接入职，我给他安排核心部门的位置。”
这话一出，拉弥亚都暂时收了刻薄脸色，显然觉得这是桩稳赚不赔的好事。
只有莉娅，悄悄瞥了眼薇恩的侧脸，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果然，卡帕塔的话音刚落，薇恩就立刻开口了，语速不快，却带着些不容打断的笃定。
薇恩“很抱歉，卡帕塔叔叔，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薇恩“熙旺哥哥现在已经在瓦莱丽小姐的公司实习了，上周刚签的实习协议。”
“瓦莱丽”三个字像颗炸雷，瞬间炸得卡帕塔僵在原地。他握着咖啡杯的手猛地收紧，杯沿的瓷釉仿佛都要被捏碎。
瓦莱丽，怎么又是瓦莱丽？
原本舒展的眉头死死拧成一个川字，眼角的皱纹都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显得格外深刻，脸色从最初的错愕，慢慢转为铁青，最后定格在一种混杂着愤怒与憋屈的扭曲上。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总不能当着晚辈的面，骂自己侄女的公司不好。
拉弥亚也愣住了，张着嘴半天没合上，刚才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薇恩垂下眼睑，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笑意。她用叉子轻轻戳了戳盘子里的煎蛋，看着蛋白被戳出的小坑，心里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快意。
放心吧，卡帕塔·拉维涅，我向你保证，未来你的每一天，都会比今天更加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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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兰地酒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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