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沈翎月便揣着那支羊脂玉簪,悄悄往后山外走去。后山通往镇子的路崎岖难行,又结了薄冰,她走得小心翼翼,脚上的破鞋早已被冻透,脚趾僵得失去知觉,却不敢有半分停歇。她知道,沈夫人定在山下布了人看守,若被发现,只会再生事端。
果然,走到山脚的岔路口时,两个家丁拦了上来,面色不善:“夫人有令,灾星不得踏出后山半步,速速回去!”
沈翎月早有准备,面上不露声色,从怀里摸出一小块碎银——那是她昨日从刘嬷身上悄悄摸来的,递了过去:“两位大哥辛苦,我只是下山买点伤药,很快就回,绝不给你们添麻烦。”
家丁见了碎银,眼神动了动,对视一眼,终究是贪念占了上风,侧身让开了路:“快去快回,别被夫人察觉。”
沈翎月谢过两人,快步朝着镇子走去。到了镇上最大的当铺,掌柜的见了那羊脂玉簪,眼神一亮,细细打量片刻,给出了二十两银子的价钱。二十两银子,足够她置办一身像样的衣裳,还能余下些做旁的打算。沈翎月没有讨价还价,利落成交,转身便去了布庄。
她挑了一匹素雅的月白色细布,又配了些淡青色的绣线,打算做一身简洁大方的襦裙,生辰宴上不宜张扬,素雅反倒能反衬出沈清瑶的刻意讨好。刚付完钱,身后就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沈府嫡女竟落魄到典当生母遗物度日,真是可笑。”
沈翎月回头,只见一个身着宝蓝色锦袍的少年站在身后,眉眼俊朗,却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慵懒,腰间挂着一块刻着“谢”字的玉佩,正是京中靖国公府的小公子谢宴。原剧情里,谢宴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却偏偏对原主有着莫名的执念,多次为原主出头,最后却因帮原主对付男主萧君屹,落得个流放边疆的下场。
沈翎月眉头微蹙,她不想与剧情人物过多牵扯,尤其是谢宴这般命运坎坷的男二,淡淡道:“公子认错人了。”
“认错人?”谢宴上前一步,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布上,似笑非笑,“沈府后山的嫡女沈翎月,生母柳氏,留有一支羊脂玉簪,方才你当掉的,便是那支吧?”
沈翎月心头一凛,没想到谢宴竟如此了解她的事。她抬眼看向谢宴,语气冷了几分:“公子窥探他人隐私,未免有失风度。”
“我只是觉得有趣。”谢宴晃了晃手里的折扇,眼底闪过一丝认真,“沈夫人苛待你十六年,沈清瑶处处设计你,你就甘心一辈子困在那后山破柴房?”
沈翎月沉默片刻,知道谢宴定是有备而来,反问:“公子想说什么?”
“三日后沈老爷生辰宴,你想去吧?”谢宴直截了当,“我能带你进去,还能帮你在宴上站稳脚跟,条件是,你得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沈翎月警惕起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谢宴这般身份,没必要平白帮她。
“很简单,帮我搅黄沈清瑶的风头。”谢宴眼底闪过一丝厌恶,“那女人惺惺作态,看着恶心,我倒想看看,她没了沈夫人护着,还能得意多久。”
沈翎月心里了然,谢宴或许早就看不惯沈清瑶的虚伪,而她的目标,本就是打破原剧情,搅黄沈清瑶的风头,与谢宴的需求不谋而合。她点头应允:“可以,但我要你保证,不伤及无辜,且事后不得纠缠我。”
“成交。”谢宴笑得眉眼弯弯,“生辰宴那日巳时,我在沈府后门等你,备好衣裳首饰,保你体面入场。”
两人道别后,沈翎月又去药铺买了些治冻疮和外伤的药膏,还买了些粗粮和红糖,打算给张嬷嬷补补身子。回去的路上,她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回头却不见人影,心里暗道不妙,沈夫人定是察觉了她下山的事,开始派人监视她了。
回到后山柴房时,张嬷嬷正焦急地在院里踱步,见她回来,连忙迎上来,伸手摸了摸她的手,察觉到冰凉,眼里满是心疼,又指了指屋里,比划着说有人来过。沈翎月走进屋,看见桌上放着一碗温热的粥,还有一件半旧的棉袄,想来是张嬷嬷托相熟的小仆妇弄来的。
她眼眶一热,将红糖和粗粮递给张嬷嬷,又拿出药膏,轻轻涂在她的手上:“嬷嬷,往后日子会好起来的。”张嬷嬷攥着她的手,眼里含泪点头。
沈翎月坐在桌边,一边喝粥,一边思索对策。沈夫人既然已经察觉,定会在生辰宴上设下陷阱,等着她跳进去。沈清瑶也不会安分,定会借着生辰宴再次设计她,博取众人同情。而她,既要避开陷阱,又要反击两人,还要借着这次机会,让沈老爷看清沈夫人的真面目,夺回嫡女应有的待遇。
她拿出买的布料,开始缝制襦裙。前世她跟着外婆学过刺绣,手艺尚可,便在裙摆处绣了几朵淡淡的梅花,低调却不失雅致。指尖被针扎破,渗出血珠,她浑然不觉,眼里满是坚定。这不仅是一件襦裙,更是她破局的铠甲,是她改变命运的起点。
夜深人静时,沈翎月悄悄拿出那半块玉佩,借着月光细细端详。玉佩上刻着柳家的族徽,只要她能在生辰宴上拿出玉佩,让沈老爷想起她生母柳家的势力,沈夫人便不敢再轻易动她。只是柳家多年不与沈府往来,能否借到柳家的势,还是未知数。
窗外寒风呼啸,柴房里的烛火摇曳,沈翎月眼底闪过一丝决绝。无论前路多么艰难,她都要闯一闯。为了原主的公道,为了张嬷嬷的安稳,更为了自己能早日回家,她必须拼尽全力,颠覆这既定的命运轨迹。生辰宴上的交锋,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