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林夏指尖的颤抖还没完全平复。她把手机揣回口袋,目光落在图书馆楼下的花坛里——几株月季正顺着围栏攀爬,红色的花苞在风里轻轻晃,像极了老洋房阁楼上那盆的模样。
周末,林夏回了趟老家。远房姨妈是当年收养她的人,如今鬓角已染了霜。坐在姨妈家的藤椅上,林夏终于问起了藏在心里很久的话:“姨妈,当年我爸把我送来时,有没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姨妈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叹了口气:“他就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个布包,反复说‘别让她记恨我,也别让她想起过去’。后来我才知道,那布包里装的是你的出生证明,还有你小时候戴过的银锁,锁上刻着‘陈夏’俩字。”
林夏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从包里拿出那本日记,翻到最后一页——那里贴着一张小小的银锁拓片,是她前几天整理日记时发现的,拓片边缘的纹路,和姨妈说的一模一样。
离开姨妈家时,林夏特意绕去了父亲的墓地。墓碑很干净,显然常有人打理。她把那朵从图书馆楼下摘的月季放在碑前,轻声说:“爸,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台阶补好了,我也不怪你了。”
风吹过墓碑,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林夏忽然注意到,墓碑侧面刻着一行极小的字:“2024年6月13日,等你回家。”
今天正是6月13日。
她蹲下身,指尖抚过那行字,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回头时,看见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一朵红月季,笑容和记忆里小时候的自己一模一样。
“姐姐,”女孩开口,声音脆生生的,“这朵花给你,爸爸说,今天该把它交给你了。”
林夏接过月季,花瓣上的水珠滴在手上,凉丝丝的。女孩转身跑开,身影渐渐融入阳光里,消失前还回头挥了挥手,手里攥着的粉笔,和当年阁楼里那支一模一样。
林夏低头看着手里的月季,又看了看墓碑上的字,忽然明白——父亲从未真正离开。他用十年的愧疚守护着她的新生,用最后的时光为她补全了记忆的台阶,而那个穿着校服的女孩,是她被治愈的过去,也是父亲藏在时光里的温柔。
傍晚,林夏回到自己的小公寓。她把那本日记、银锁拓片和红月季放在书架最显眼的位置,又拿出那只掉跟的高跟鞋,小心地摆在旁边。鞋跟处的指甲早已脱落,露出里面藏着的一张小纸条,是父亲的字迹:“夏夏,别怕,爸爸永远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陪你走每一级台阶。”
窗外的天渐渐暗下来,台灯的光落在书页上,林夏翻开日记本,在最后一页写下一行字:“2024年6月13日,找到爸爸,也找到回家的路。”
笔尖落下的瞬间,书架上的红月季轻轻晃了晃,一片花瓣落在日记本上,恰好盖住了“陈夏”的名字,只留下“林夏”两个字,在灯光下闪着温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