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二长老禁足的日子，比唐昊想象中难熬。
他不能去后山喂雪绒鹿，不能去溪边看小鱼，甚至连院子里的兰草都被二长老派人移走了，理由是“免得再让武魂沾染上杂气”。石屋里只剩下他和那柄铁木锤，还有窗外一成不变的山壁。
“昊儿，别闷着了，跟爹练练锤法吧。”唐天看他整日坐在门槛上发呆，心里不忍，把他拉到院子里，“二长老也是为了你好，他就是太看重规矩了。”
唐昊点点头，拿起铁木锤，却怎么也提不起劲。他的昊天锤自从觉醒后，那层绿色光晕就没散去过，每次召唤出来，都会引得石屋周围的杂草微微晃动，像是在跟他打招呼。可二长老说那是“杂气”，哥哥说那是“不正常”，连父亲虽然没明说，看他的眼神里也总带着一丝担忧。
难道，喜欢草木真的是错的吗？
他挥起木锤，砸向院子里的青石。“咚”的一声，力道却比平时小了一半，连白印都没砸出来。
“聚力！”唐天皱起眉，“练锤时要心无旁骛，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那层绿光。”唐昊低下头，声音闷闷的，“它是不是真的不好？”
唐天沉默了片刻，走到他身边，捡起一块碎石，随手往远处一扔。碎石划过一道弧线，正好落在院墙外的草丛里，惊起几只蚂蚱。
“你看那些蚂蚱，”唐天指着草丛，“它们吃庄稼，农夫讨厌它们；但它们也是鸟的食物，没有它们，鸟就会饿死。你说，蚂蚱是好是坏？”
唐昊愣住了：“它们……就是蚂蚱啊。”
“对。”唐天笑了，“万物本没有好坏，关键看你怎么对待它。那层绿光既然出现在你的武魂上，就是你力量的一部分，与其纠结它好不好，不如想想怎么用好它。”
怎么用好它？唐昊看着自己的手心，仿佛能看到那层淡淡的绿光。他能感觉到，当他触摸植物时，绿光会变得更亮，植物也会更“听话”；当他练锤时，如果想着后山的大树扎根大地的样子，下盘就会更稳。
“爹，我想试试。”唐昊突然抬起头，眼睛里重新有了光。
他跑到青石前，深吸一口气，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挥锤，而是先闭上眼睛，回忆着雪绒鹿奔跑时的轻盈，回忆着蓝银草在风中摇曳的韧性。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暖流开始转动，手心似乎也泛起了一丝微弱的暖意。
“喝！”
他猛地睁开眼，木锤带着一股不同于以往的力道砸向青石——不再是硬邦邦的碰撞，而是像水流冲击岩石一样，带着一股韧劲，在接触的瞬间微微一收，再猛地发力！
“咔嚓！”
一声轻响，青石上竟然裂开了一道一寸长的缝！
唐天眼睛一亮。这可不是靠蛮力能做到的，分明是把魂力和某种奇特的“势”结合在了一起，既有昊天锤的刚猛，又带着一丝他从未见过的柔韧。
“这是……”
“我想着蓝银草的样子。”唐昊兴奋地说，“它们被石头压住，不会硬顶，会从旁边绕过去，然后慢慢把石头顶起来。”
唐天走上前，摸着青石上的裂缝，久久没有说话。他突然意识到，二长老或许错了。这层绿光不是“杂气”，而是上天给唐昊的礼物，一种能让刚猛的昊天锤变得更灵活、更坚韧的力量。
“好小子。”唐天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就这么练，不用管别人怎么说。”
从那天起，唐昊找到了新的修炼方式。他白天跟着父亲练昊天锤的基础招式，晚上就偷偷坐在窗边，借着月光感受体内的暖流和那层绿光。他发现，只要集中精神，就能让绿光附着在木锤上，虽然很淡，却能让木锤变得更“听话”。
被禁足的日子里，最让他牵挂的还是雪绒鹿。他不知道没有他的喂食，那小家伙会不会饿肚子，会不会被别的魂兽欺负。
半个月后的一天，唐天突然告诉他：“二长老松口了，说你这阵子练锤很认真，允许你去后山采草药，但不准再跟魂兽亲近。”
唐昊高兴得差点跳起来，第二天一早，就背着藤筐往后山跑。
刚走到那棵老槐树下，一道白色的影子就从树后窜了出来，直扑他的怀里。是雪绒鹿！它比半个月前长高了些，角上的嫩叶也多了几片，看到唐昊，用头一个劲地蹭他的胸口，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咽声。
“我回来了。”唐昊摸着它毛茸茸的背，心里又酸又软，“饿坏了吧？”
他从藤筐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紫苜蓿和蓝浆果，雪绒鹿立刻埋头吃了起来，吃几口就抬头看他一眼，像是怕他又突然消失。
唐昊坐在树下，看着雪绒鹿吃东西，心里暖洋洋的。他突然想起父亲的话，试着将武魂召唤出来。漆黑的小昊天锤出现在掌心，周围萦绕着淡淡的绿光。
奇怪的是，当雪绒鹿看到绿光时，不仅不害怕，反而凑过来，用鼻子轻轻碰了碰锤身，绿光竟然变得更亮了些。
“你也不讨厌它，对吗？”唐昊笑了。
就在这时，远处的林间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风吹过树叶，又像是有人在轻轻唱歌。雪绒鹿猛地抬起头，耳朵竖了起来，警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怎么了？”唐昊也站起身，握紧了手里的木锤。
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很轻，很柔，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清晰地钻进耳朵里。唐昊觉得心里痒痒的，有种莫名的冲动，想去看看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去看看？”唐昊问雪绒鹿。
雪绒鹿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像是在说“小心点”。
一人一鹿循着声音，慢慢走进密林深处。越往里走，那歌声就越清晰，周围的植物也变得越来越茂盛，尤其是蓝银草，几乎铺成了一片绿色的地毯，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延伸。
唐昊的昊天锤上，绿光变得越来越亮，他能感觉到周围的植物都在“欢迎”他，草叶为他让开道路，树枝为他遮挡阳光。
走到一片开满白色小花的谷地，歌声突然停了。
唐昊停下脚步，警惕地环顾四周。谷地里空荡荡的，只有风吹过花海的声音。
“有人吗？”他试探着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雪绒鹿突然朝着谷地中央跑去，那里有一株特别高大的蓝银草，草叶足有手臂长，顶端开着一朵小小的、淡紫色的花。雪绒鹿用鼻子蹭了蹭蓝银草的叶子，像是在打招呼。
唐昊走过去，好奇地打量着这株蓝银草。它和别的蓝银草不一样，不仅长得高大，草叶上还带着一层淡淡的光泽，像是有生命一样。
当他的手轻轻触碰到草叶时，掌心的昊天锤突然剧烈地嗡鸣起来，那层绿色光晕瞬间爆发，将整株蓝银草都笼罩其中。
“嗡——”
蓝银草轻轻摇曳起来，草叶摩擦着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在回应他的触碰。更神奇的是，那朵淡紫色的小花，竟然缓缓绽放了，散发出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唐昊的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奇妙的感觉，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朋友，又像是听到了来自遥远时空的呼唤。他能感觉到，这株蓝银草在跟他“说话”，说它在这里等了很久，说它很高兴终于等到他。
“你是谁？”唐昊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蓝银草没有回答，只是草叶轻轻缠绕上他的手指，像是在做一个约定。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唐啸的呼喊声：“昊儿！你在哪儿？爹找你！”
唐昊回过神，连忙收回手。蓝银草的草叶慢慢松开他的手指，淡紫色的小花也轻轻合拢，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我在这儿！”唐昊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喊道。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株蓝银草，心里暗暗说：“我还会再来的。”然后跟着雪绒鹿，匆匆跑出了谷地。
他没有看到，在他离开后，谷地中央的蓝银草轻轻摇曳，草叶间闪过一个模糊的绿色身影，像是个小小的女孩，正朝着他离开的方向望去，眼睛里满是好奇与期待。
回去的路上，唐昊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不知道那株蓝银草到底是什么，也不知道那歌声是谁的，但他能肯定，那不是普通的植物。
他摸了摸掌心，仿佛还能感受到草叶的触感。他隐隐觉得，这次相遇，或许会改变很多事情。
而他掌心的昊天锤上，那层绿色光晕，似乎比以前更亮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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