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考察和监狱血夜
1.我在非洲考察时目睹同伴变异成双头怪物,果断开枪阻止了她扑向我。
2.三个月后成为临时监狱长的我,却遭遇了更恐怖的暴动。
3.囚犯们为争夺食物互相撕咬,变异病毒在封闭空间迅速蔓延。
4.我带着妹妹逃亡时,被一个四肢扭曲的囚犯扑倒。
5.枪响后,我独自在沙漠中奔逃,耳边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6.多年后我仍会梦见那晚的月光,冰冷地照在染血的黄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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黏腻的、带着铁锈腥气的风拂过林路汗湿的后颈。他站在那扇虚掩的金属门前,指尖残留着非洲劣质铁锈粗砺的触感。门缝里,一种非人的、断续的嘶嚎如同钝锯,切割着这赤道黄昏令人窒息的闷热空气。
“清莲?”他喊了一声,声音干涩。
无人应答。只有那嘶嚎,陡然拔高,带着某种骨骼被强行扭曲、拉伸的、令人牙酸的“咯咯”声。
林路猛地推开门。
昏黄的灯光下,那景象瞬间攫住了他的呼吸和心跳。智雅,那个几天前还笑语嫣然、充满活力的年轻考察队员,此刻以一种违背人类生理极限的姿态固定在房间中央。她的身体像被无形巨手强行折叠过,四肢诡异地反向蜷曲,如同被折断的昆虫节肢,支撑着身体悬离地面一小段距离。更令人头皮炸裂的是她的头颅——不,是头颅们。一个歪斜在扭曲肢体的上方,长发被汗水浸透,粘在惨白的脸上;另一个则从下方、腹部的位置钻了出来,同样覆盖着属于智雅的皮肤,但那张脸孔扭曲变形,嘴唇咧开,露出森白的牙齿,喉咙里滚动着野兽般的低吼。
林路全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凝固了,胃里翻江倒海。三十八年摸爬滚打,他自诩见过世面,但这地狱般的景象,足以摧毁任何理智的防线。
就在这时,下方那颗头颅猛地转向门口!那双眼睛,浑浊、疯狂,没有丝毫属于人类的意识。林路的身体在大脑发出指令前就做出了反应——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向后跌去。同时,那怪物动了!下方两条扭曲的胳膊以一种超越人类极限的速度甩动,支撑着整个折叠的身体,像一只巨大而畸形的蜘蛛,朝着门口的林路弹射扑来!两张嘴巴同时张开,发出刺耳的尖啸,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砰!”
枪声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响,震耳欲聋。林路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拔出的配枪,更不记得是如何在极度的恐惧中扣动了扳机。子弹撕裂空气,钻入了怪物下方一条甩动的手臂关节处。暗红色的、粘稠的血液和某种说不清的浑浊液体瞬间喷溅出来,沾染了斑驳的水泥地面。那扑击的动作猛地一滞,怪物的身体失衡地晃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更加暴怒、痛苦的嘶吼。
林路趁机狼狈地翻滚到门外走廊,背脊重重撞在滚烫的金属墙壁上,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
“林路!你干什么?!”
清莲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尖利,从走廊另一端传来。她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半瓶水,脸色煞白如纸,看着门内挣扎嘶吼的怪物和门外惊魂未定、枪口还在冒烟的林路。
“她…她要咬我!”林路喘息着,枪口依旧死死指着门内那个不断尝试重新扑过来的身影,“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们到底去了哪?!”
清莲的目光飞快地从门内怪物身上扫过,又回到林路脸上,嘴唇哆嗦着:“我们…我们从Z镇回来…她被一只老鼠咬了…那老鼠疯了一样…”
“疫病?”林路的声音紧绷,“不!这绝不是普通的疫病!你呢?你没被她咬到吧?看着传染源可能是血液!”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探针,刺向清莲。
清莲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下意识地将提着水瓶的右手微微向后藏了藏,雪白的连衣裙裙摆拂过小腿,遮住了一切可能的痕迹。“我?我没事。”她的声音有些发飘,带着刻意的强调,“她明明…我出去之前还好好的…”
林路微微眯起眼,布满风霜的脸上线条更加冷硬严肃。他看了一眼门内那个还在徒劳挣扎、发出非人嘶吼的身影,那曾经漂亮聪慧的脸庞此刻只剩下狰狞。“要么…我把她结果了?”他艰难地吐出这句话,喉咙干涩,“这样绑着…看着她这样…太痛苦了。”他实在无法直视那折叠的肢体和两颗疯狂的头颅。
“不!”清莲猛地尖叫起来,声音因激动而变形,“别杀她!你是中国人!怎么能…怎么能…”她剧烈地喘息着,胸口起伏,眼神里充满了惊惧、痛苦和一种林路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她死死盯着门内,半晌,才像被抽干了力气,声音低哑下来,带着绝望的妥协,“…好吧…我答应你…你处理吧…”她别过头,不再看门内的景象。
令人窒息的静默笼罩了狭小的走廊。只有智雅那非人的、带着粘稠液体流动声的嘶吼,在闷热的空气中持续回荡。林路深吸一口气,压下胃里翻涌的恶心和心头的沉重,正准备起身重新面对那地狱般的景象——
“呜汪!汪汪!”
一团温热的黑色影子炮弹般撞进林路的怀里。他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低头看去,是小运,那只总爱跟着他的当地大黑狗。狗儿似乎完全没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死亡和疯狂气息,只是亲昵地蹭着林路的下巴,发出欢快的呜呜声,湿漉漉的舌头试图舔舐他紧绷的脸颊。
“小运…”林路紧绷的神经被这突如其来的柔软打断了一瞬,他空着的手用力揉了揉狗儿硕大的脑袋,感受着掌心下温热生命的搏动。这短暂的慰藉让他几乎窒息的心肺稍稍得以喘息。
“我走了,”林路抱着小运,声音低沉,目光越过狗头,最后看了一眼门内那徒劳挣扎的怪物,又落在倚着墙壁、脸色惨白如鬼的清莲身上,“你…注意安全。”
他放下小运,黑狗在他腿边亲昵地转了两圈,又对着门内方向警惕地龇了龇牙,最终还是摇着尾巴跟上林路的脚步。林路转身,再没回头,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有些沉重。清莲,这位大使馆的文员,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走廊拐角,才长长地、极其压抑地叹了口气。
脚步声彻底消失后,清莲脸上那层脆弱的伪装瞬间剥落。她猛地站直身体,几步冲到那扇敞开的金属门前,脸上再无半分之前的恐惧与悲伤,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的、怨毒的狰狞。她死死盯着门内还在嘶吼蠕动的智雅,从牙缝里挤出冰冷刻骨的字句:“废物!你就不能…小心些?!”
她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仿佛在抵抗体内某种汹涌爆发的力量。皮肤下的血管诡异地蠕动凸起,像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爬行。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咯咯的、非人的声响。几秒钟后,她最后一丝属于人类的清明彻底熄灭,眼中只剩下和智雅如出一辙的、原始的疯狂与饥饿。她发出一声更为凄厉的嘶嚎,身体猛地向内折叠、扭曲,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爆响,皮肤撕裂,另一颗覆盖着黏腻液体的头颅,正挣扎着从她颈侧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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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非洲腹地。
黄沙,无边无际的黄沙。灰蓝色的半截皮卡像一只疲惫的甲虫,在沙海中艰难爬行,最终喘着粗气停在一座庞大、灰暗、由粗糙混凝土和生锈钢筋构成的堡垒前。莱索监狱。空气被烈日烤得滚烫扭曲,吸进肺里都带着沙砾的粗粝感。
林路推开车门,热浪裹挟着沙尘扑面而来。他眯着眼,抬头望向那堵高耸、压抑、隔绝一切的灰色巨墙,一种混合着疲惫与烦躁的无力感沉甸甸地压在心头。缺水,缺食,缺一切让人活下去的指望。这鬼地方,一天也待不下去!他烦躁地抓了抓被汗湿的头发。不行,得赶紧联系清莲…念头刚起,就被他自己掐断了。清莲…那个名字带来的是门缝里扭曲的身影和最后那声凄厉的嘶吼。他用力甩了甩头,仿佛要把那段染血的记忆甩出脑海。算了,直接找国内,过两天就回去!他只是来顶个缺,原监狱长突然“调走”,这烫手山芋莫名其妙就砸他手里了。
“哈喽啊,路头儿!”
一个粗豪的嗓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一个身高接近两米、壮硕得像座铁塔的黑人汉子咧着嘴,露出两排白牙,大步流星地迎了上来。他穿着不太合身的旧制服,肌肉贲张的胳膊几乎要把袖子撑破。“我叫猛克,是这儿的二把手!头儿有啥事,尽管吩咐我!”他蒲扇般的大手热情地拍在林路肩上,力道大得让林路一个趔趄。
猛克搓了搓手,黝黑的脸上堆起笑容,带着显而易见的讨好和焦虑:“头儿,那个…咱们这,最近有点缺物资,您看…”
“物资?”林路皱着眉,指了指皮卡后面堆得满满当当的麻袋和箱子,“都在车上了,米、盐、罐头…赶紧叫人搬进去!缺了再说。”他挥挥手,语气有些不耐烦。
“好嘞!头儿爽快!”猛克眼睛一亮,立刻回头吼了一嗓子。几个同样精瘦黝黑的年轻狱警小跑过来,手脚麻利地开始卸货。林路看着他们搬运时小心翼翼、生怕漏掉一粒米的动作,心里那点烦躁变成了更深的寒意。这地方,像个无底洞。他妈的,三年没回国了,等这破监狱找到新管头,他立刻买机票走人!那小丫头…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监狱外围,一圈稀疏的绿洲勉强带来一丝凉意,几棵歪脖子树在热风中苟延残喘。跟着猛克走进厚重、吱嘎作响的铁门,一股混合着汗臭、霉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绝望气息扑面而来。门内,四个端着老旧步枪的狱警懒洋洋地靠着墙,眼神麻木。
“头儿,咱们这儿,连我算上,警力一共五十人整。”猛克边走边介绍,声音在空旷的水泥通道里回荡,“关着的家伙,五百六十三个。都不是善茬。”他压低声音,凑近了些,“里头有两个刺头,得留心。一个女的,瓦琦,心眼比沙漠里的毒蝎子还毒;一个男的,叫格鲁库,壮得像头犀牛,手下聚了一帮亡命徒。监狱里大半的‘资源’,都捏在这两人手里。要不要…把他们提溜出来,给您‘交代交代’?”
林路脚步没停,目光扫过通道两侧紧闭的、锈迹斑斑的铁栅门,门后阴影里,无数双眼睛沉默地注视着他这个新来的“头儿”,眼神冰冷、麻木,偶尔闪过狼一样的凶光。
“暂时不用。”林路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他只想尽快脱身,不想节外生枝。
然而,接下来的三天,残酷的现实狠狠抽了他一耳光。在这座与世隔绝的钢铁坟墓里,所谓的法律和秩序早已被碾碎在黄沙之下。这里只有赤裸裸的丛林法则——食物、水、药品,这些维系生命的“资源”,才是真正的权力象征。谁掌控了它们,谁就是王。瓦琦和格鲁库的名字,像两道挥之不去的阴影,笼罩在每一个角落。林路分发物资时,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囚犯投向瓦琦和格鲁库的、带着敬畏和乞求的目光。
第三天深夜,林路被一个噩梦魇住。
梦里,他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妹林沫,竟然出现在这黄沙漫天的监狱里!四周枪声大作,火光冲天。他护着她拼命向外逃。高墙之外,不再是荒漠,而是无边无际、波涛汹涌的墨绿色森林。他们沿着一条泥泞不堪的大路狂奔,身后,浑浊的洪水如同苏醒的巨兽,从地平线汹涌追来。起初只是没过脚踝,冰冷刺骨,转眼间就涨到了小腿肚。几个面目模糊的年轻人骑着马,从林间疾驰而出,马蹄踏起浑浊的水花。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疯狂嘶喊:“三天!只有三天!三天后,大水会淹没一切!”
林路焦急地寻找马匹,却发现只有妹妹和自己两手空空。眼看洪水越涨越高,冰冷的绝望攫住了他。他猛地抓住一个骑马青年的缰绳,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带她走!带她走!”他奋力将哭喊着的林沫推上马背。青年一夹马腹,骏马载着林沫,和其他几骑瞬间没入幽暗的森林。
浑浊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林路的腰际,巨大的冲力几乎将他卷倒。冰冷的窒息感包围了他。奇怪的是,看着妹妹消失的方向,他心里竟涌起一丝诡异的平静。大脑里只剩下那个声音在空洞地回响:“三天…还有三天…”洪水漫过他的胸口、脖颈…
“呃啊!”林路猛地从行军床上弹坐起来,浑身冷汗淋漓,心脏狂跳得如同擂鼓。窗外,依旧是非洲死寂的夜,月光惨白地照在监狱冰冷的墙壁上。梦里的洪水、森林、马蹄声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两个冰冷坚硬、如同烙印般的字眼,死死钉在他的意识里:
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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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在沉闷和不安中度过,无事发生。林路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试图把那不祥的梦境归咎于环境的压力和思乡之情。
第三天中午,食堂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糊状物被煮过头的焦糊味。林路看着自己搪瓷碗里那一坨颜色可疑、盖在糙米饭上的糊糊,胃里一阵翻腾。他叹了口气,认命地拿起勺子。刚勉强咽下两口,门外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路头儿!”一个年轻的狱警阿玛尔跑了进来,脸上带着点为难,“外面…外面来了个旅游团,说是想参观一下咱们监狱,问行不行?”
“参观?”林路眉头拧紧,勺子停在半空,“这鬼地方有什么好参观的?以前也有?”
“有,头儿。”阿玛尔赶紧解释,“咱们这儿以前是个挺有名的历史监狱旧址,有些老建筑和展览区。他们就是参观那些地方,不进犯人区。而且…他们有时会带点物资食物什么的…”他的声音低了下去,眼神瞟向林路碗里那坨东西。
林路瞬间明白了。他放下勺子,抹了把脸:“让他们进来吧。按规矩来,只准在开放区活动。”
“是!”阿玛尔松了口气,转身跑了出去。
不多时,两辆风尘仆仆的旅游大巴摇晃着驶入监狱外围的停车坪。车门打开,一群衣着光鲜、带着好奇与兴奋神情的游客涌了下来,与周围灰暗沉重的环境格格不入。
“嗨!林沫!回神啦!你怎么从早上开始就魂不守舍的?”一个有着法国混血特征、棕色卷发、五官深邃帅气的男生Léo,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站在人群边缘、望着巨大监狱建筑发呆的女孩。
林沫猛地回神,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啊?没…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她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不安,跟着众人一起下车。眼前的监狱堡垒在烈日下泛着惨白的光,冰冷、巨大,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禁锢感,让她很不舒服。她想起临行前在机场,爷爷那双看似平静却深不见底的眼睛,还有那句不咸不淡的叮嘱。大哥要是知道她偷跑到这种地方……她打了个寒颤。
导游举着小旗,开始讲解这座监狱的历史。游客们好奇地打量着那些刻意保留的、锈迹斑斑的旧刑具和阴森的禁闭室模型。林沫心不在焉地跟着队伍移动,目光掠过一扇扇紧闭的、通向真正监狱核心区的厚重铁门,门后是深不见底的黑暗。阳光下的遗迹讲解,与那黑暗深处可能隐藏的一切,形成了诡异的割裂感。
一天的游览结束,夕阳给监狱的灰墙涂上一层暗红的血色。旅游团重新登车,大巴缓缓驶离这片压抑之地,朝着几十公里外的婆娑镇开去。林沫靠在车窗上,看着那座巨大的灰色堡垒在后视镜里越来越小,最终被黄沙吞没,心头那股莫名的不安却并未消散。
夜幕彻底降临。大巴行驶在通往婆娑镇的唯一高速公路上。前方,刺眼的红蓝警灯突兀地撕破了荒野的黑暗,几辆警车横在路中间,堵死了去路。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氛,警笛声尖锐刺耳,但更远处,似乎还夹杂着一些模糊的、混乱的嘶喊和尖叫。
“前面怎么了?”林沫旁边的好友冉冉探着头张望,车内游客都骚动起来。
司机是个经验丰富的老黑人,他皱着眉:“我去看看。”他跳下车,小跑着朝警灯闪烁处走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司机才一脸凝重地回来,爬上车,语气沉重:“镇里出大事了!警察说…一时半会儿进不去了,让大家原地等待通知。”
“什么?!那我们要在这车里过夜吗?”一个男生立刻叫嚷起来。
“这都等了快一个小时了!天都黑了!到底什么事啊?”其他人也纷纷抱怨。
“就是,总要告诉我们什么事吧?”车内顿时一片嘈杂。有人下车透气,更多人则烦躁地掏出手机。林沫也心神不宁地划开屏幕,无意识地刷新着本地新闻。
突然,旁边冉冉的手机屏幕亮起,她低头看了一眼,瞬间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我的天!快看!婆娑里…婆娑里出事了!太吓人了!人…人吃人!”
“什么?!”这声尖叫如同冷水泼进热油锅,整个车厢瞬间炸开了锅!所有人都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搜索。林沫的手指微微颤抖,点开新闻推送,一行加粗的标题跳了出来:“婆娑里突发未知恶性疫情!全镇紧急封锁!非镇内人员严禁外出!镇外人员严禁入内!违者后果自负!”
车厢内死寂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恐慌和喧哗。有人开始哭喊,有人语无伦次地打电话求救,有人大声质问司机怎么办。车外透气的几个人也惊慌失措地跑回车上,狭窄的空间里充满了恐惧的汗味和绝望的喘息。
林沫脸色惨白如纸,巨大的恐惧攥紧了心脏。哥哥!哥哥就在婆娑里的大使馆!她颤抖着手,几次才拨通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喂?林沫?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想哥哥了?”电话那头传来林路带着笑意的、略显疲惫的声音。
“哥…”林沫一开口,声音就带了哭腔,“哥!我在非洲…就是婆娑里…往莱索监狱这边的高速关卡这!婆娑镇…镇里发生疫情,我们回不去了!怎么办啊哥?”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死一般的沉默。几秒钟后,林路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瞬间爆发的怒火:“你说什么?!你在哪?!莱索监狱?!”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某种宿命般的预感而微微发颤,“我…我现在就在莱索监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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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万籁俱寂。只有车轮碾过沙砾的枯燥声响。两辆旅游大巴像两只迷途的羔羊,在沉沉夜色中,再次驶回了那座几个小时前才离开的、如同巨兽蛰伏的莱索监狱。游客们早已不复白天的兴奋,车厢里弥漫着死寂般的绝望和压抑的抽泣。
灰蓝色皮卡孤零零地停在监狱门口。林路站在车旁,高大的身影在惨白的月光下拉得很长。他看着大巴停下,看着妹妹林沫第一个冲下车,像只受惊的小鹿扑进他怀里。他紧紧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头顶,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重逢本该喜悦,此刻却只有沉重如山的忧虑和冰冷的寒意。他轻轻拍着妹妹的背,目光扫过她身后陆续下车的、同样惊惶不安的游客,特别是那个棕发混血小子Léo紧挨着林沫的样子,让他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哥…”林沫抬起头,眼圈通红。
“没事,哥在。”林路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尽管他自己心底也翻腾着惊涛骇浪,“先安顿下来,别怕。国内很快会派人来接我们。”他转向猛克,快速下达指令。几十号人,被仓促地安排进监狱外围两间原本用作仓库或活动室的大空屋,男女分开,地上胡乱铺了些草席和旧毯子。条件简陋得近乎原始。林沫则被林路带到了自己办公室旁边一个稍微整洁点的小单间。
安顿好妹妹,林路独自回到自己那间弥漫着铁锈和尘土味的办公室。他靠在吱呀作响的椅子上,疲惫地揉着眉心。监狱的麻烦远不止眼前这几十张要吃饭的嘴。今天中午吃饭时,厨师长那张愁苦的脸又浮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