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沈燎亮的分身们就扛着竹篮往桃林跑,本体则牵着小鹿桃桃跟在后头,嘴里还念叨着:“轻点摘,别把枝丫折了,明年还要看花呢。”
谢辞和朱圆提着新做的竹筐,刚进桃林就被落英埋了半脚。谢辞捞起片沾在朱圆发间的花瓣,别在自己衣襟上:“先说好,酿出来的酒,我要多存两坛。”
“凭什么?”朱圆伸手去抢那片花瓣,却被他反手握住手腕,她挣了挣没挣开,索性任由他牵着,“要存也是我存,上次你的梅子酒,还不是被沈燎亮的分身偷喝光了?”
远处传来沈燎亮的嚷嚷:“我听见了啊!那是分身喝的,不算我!”话音刚落,就有个分身抱着满怀桃花跑过来,花瓣掉了一路,“夏禾夏禾,你看我摘的够不够?”
夏禾正帮云逍整理被风吹乱的袖摆,闻言笑着点头:“够了够了,再摘就酿不下了。”云逍手里拿着本《百花酿谱》,指尖划过“桃花醉”那页,“按这个方子来,加些蜂蜜,能存更久。”
桃桃在林子里撒欢,一会儿叼片花瓣送到夏禾脚边,一会儿又跑去啃云逍垂在身侧的幡角,被断幡轻轻扫了下鼻尖,就乖乖蹲在旁边,用头蹭他的裤腿。
日头爬到头顶时,竹篮竹筐全满了。谢辞提议去溪边洗花瓣,众人便扛着东西往山下走。溪水刚化冻,凉得沁人,朱圆伸手搅了搅水,被谢辞一把拽回来:“傻不傻?手要冻红了。”说着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披在她肩上,“我来洗。”
沈燎亮的分身们早脱了鞋跳进水里,互相泼着水打闹,溅起的水珠混着桃花瓣,在阳光下闪成一片碎金。云逍坐在溪边的石头上翻书,夏禾挨着他坐下,把刚摘的野草莓递过去:“尝尝,比青梅甜。”
等把桃花都晾在院子里的竹匾上,日头已经偏西了。沈燎亮的分身们累得瘫在地上,本体却精神头十足,拉着谢辞去翻酒缸:“去年的桂花酿还剩半缸,今晚先喝这个!”
朱圆在厨房煮了桃花羹,甜香飘满了整个院子。夏禾盛了碗递给云逍,见他望着天边的晚霞出神,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晚霞正把桃林染成一片绯红,像泼翻了的胭脂盒。
“在想什么?”她轻声问。
云逍舀了勺桃花羹,羹里的花瓣浮浮沉沉:“在想,明年此时,该给桃桃搭个小窝了。”
桃桃像是听懂了,从沈燎亮怀里挣出来,跑到云逍脚边,用舌头舔了舔他的鞋尖。
晚饭时,桂花酿开封了,醇香混着桃花香漫开来。谢辞给朱圆碗里斟了小半杯,自己却灌了大半碗,被沈燎亮的分身们起哄:“谢辞怕老婆啦!”
“去去去,”谢辞挥开凑到眼前的分身,“她胃浅,喝多了该难受了。”朱圆听着,悄悄往他碗里夹了块桃花糕,嘴角弯得藏不住。
夏禾和云逍碰了碰杯,酒液里晃着窗外的月色。她忽然笑出声:“你看沈燎亮,本体在喝酒,分身却在偷喂桃桃吃糕点呢。”
云逍望去,果然见个分身正把桃花糕掰碎了递到桃桃嘴边,被桃桃舔得满手黏糊糊。他忍不住也笑了:“随他吧,反正明天还要做新的。”
夜深时,桃花瓣在竹匾上轻轻晃。谢辞帮朱圆把晾着的花瓣翻了面,朱圆则在旁边往酒曲里拌蜂蜜,两人的影子被灯笼拉得老长,在地上交叠成一团。
沈燎亮的分身们挤在屋檐下打盹,本体抱着坛桂花酿,蹲在桃桃的小窝边,絮絮叨叨地说:“等桃花酒酿好,第一杯就给你闻闻……不对,你不能喝酒,还是给你吃糖画吧。”
夏禾关窗时,见云逍正对着月亮卜卦,铜钱落在掌心,发出温润的响。她走过去,被他伸手揽住肩:“卦象说,往后的日子,都是晴天。”
月光淌过院子,落在晾着的桃花瓣上,像撒了层糖霜。远处传来沈燎亮和分身抢被子的动静,夹杂着桃桃的轻哼,还有谢辞和朱圆低低的笑。
夏禾往云逍怀里靠了靠,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酒香,觉得这春天的夜,真是甜得让人舍不得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