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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章

晨星长明

宋亚轩的病房

清晨的阳光再次洒入病房。刘耀文依旧坐在那张椅子上,图画书翻到了新的一页。他念得很慢,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他不再只是对着沉睡的人念,更像是在完成一个仪式,一个连接过去那个“晨星”和眼前这具躯壳的仪式。

“晨星问李老师:‘星星……也会迷路吗?’……” 刘耀文念到这里,声音几不可查地顿住了。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宋亚轩毫无血色的脸上。忽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宋亚轩那只放在被单外、被李天泽触碰过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蜷缩了一下!

不是无意识的痉挛!那动作带着一种细微的、仿佛想要抓住什么的张力!虽然只是一瞬,又恢复了死寂般的静止,但刘耀文无比确定自己看到了!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医生!贺儿!快叫医生!” 刘耀文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急迫,他几乎是扑到床边,紧紧盯着宋亚轩那只手,心脏狂跳起来。

很快,医生和贺峻霖、严浩翔都赶了过来。一番紧张的检查后,医生看着复杂的脑波图,眉头紧锁又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异:“……无法解释……神经反射依旧微弱,但刚才的肌电信号……非常短暂,但确实存在自主意识驱动的迹象……像是……在回应某种特定的刺激?” 医生的目光落在了那本摊开的图画书上。

贺峻霖和严浩翔对视一眼,眼中都燃起了微弱的希望火苗。贺峻霖立刻看向刘耀文:“文哥!刚才念到哪里了?”

刘耀文喉结滚动,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书,声音比之前更加清晰,带着一种压抑的激动,重新念道:“晨星问李老师:‘星星……也会迷路吗?’”

病房内瞬间陷入一片屏息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锁在宋亚轩那只手上。

几秒钟后,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

那只苍白的手指,再次极其微弱地、如同蝴蝶振翅般,蜷缩了一下!

“他听到了!他真的听到了!” 贺峻霖捂住嘴,泪水瞬间涌出。这一次,是带着巨大惊喜和希望的泪水。

刘耀文拿着书的手微微颤抖,他看着那只给予回应的手指,又看向宋亚轩沉睡的脸,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巨大希望和沉重责任的激流瞬间冲垮了他内心的坚冰。他不再仅仅是守护一具躯壳,他似乎在触碰一个被深埋的灵魂!他猛地坐回椅子,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和从未有过的温柔:“好,晨星,我们继续。李老师说:‘星星不会迷路,它们有回家的路……’”

复健室外的走廊

马嘉祺结束了又一次漫长而痛苦的复健,浑身被汗水浸透,靠在轮椅上闭目喘息。丁程鑫沉默地推着他,动作平稳。他能感受到马嘉祺身体细微的颤抖和那份深入骨髓的疲惫。路过宋亚轩病房外时,他们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带着压抑激动的说话声和刘耀文那异常温柔坚定的念书声。

丁程鑫的脚步停住了。

马嘉祺紧闭的眼睛也缓缓睁开。空洞的眼神里似乎有了一丝极淡的涟漪。他极其缓慢地转过头,视线投向那扇紧闭的病房门,仿佛能穿透门板,看到里面正在发生的微小奇迹。

丁程鑫低头看着他,没有催促。他能感受到马嘉祺身上那股沉重的死寂,似乎被那门后传来的、带着生机的微弱声响撬开了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

“他……有反应了?” 马嘉祺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希冀。这是他醒来后,第一次主动询问关于宋亚轩的情况。

丁程鑫的心猛地一紧。他看着马嘉祺眼中那微弱的光芒,那是在无边绝望的废墟上,被强行点燃的一丝火星。他不能让它熄灭。丁程鑫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马嘉祺平齐,目光沉静而肯定:“耀文在念他小时候的书。他的手指动了。两次。医生说是好的迹象。” 他省略了复杂的医学解释,只传递了最核心的、带着温度的信息。

马嘉祺定定地看着丁程鑫的眼睛,似乎在确认他话语的真实性。过了许久,他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意义不明的气音。他重新闭上了眼睛,但这一次,丁程鑫清晰地看到,他紧握着轮椅扶手、指节发白的手,似乎……放松了一丝。那是一种卸下了一点绝对绝望重负的细微变化。

丁程鑫站起身,继续推着轮椅。走廊里只剩下轮椅滚动的轻微声响。阳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影。丁程鑫的目光落在马嘉祺汗湿的鬓角,心中涌起一股沉甸甸的暖流和更深的守护决心。他推得更加平稳,仿佛在推动一个虽沉重却终于开始松动、开始渴望阳光的世界。

安全屋 - 深夜

严浩翔坐在电脑前,屏幕上不再是冰冷的数据流,而是复杂的安保系统界面。他正在为李天泽和宋亚轩的病房设置最高级别的物理和电子防护,确保任何可能的残余威胁都无法靠近。他的侧脸在屏幕光下显得格外冷峻专注。

贺峻霖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过来,轻轻放在他手边。“歇会儿吧,眼睛都红了。”

严浩翔没回头,手指依旧在键盘上快速敲击:“马上好。贝贝那边的独立屏蔽网必须万无一失,轩轩那边也是。”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真源哥用命换来的平静,不能有闪失。”

贺峻霖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他身后,看着屏幕上跳动的代码。他能感受到严浩翔身上那股紧绷的、如同守护领地的孤狼般的气息。这份沉默的守护,是严浩翔表达悲痛和承担责任的方式。

过了好一会儿,严浩翔终于敲下最后一个键,身体向后靠进椅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疲惫感瞬间涌上。

一杯温热的牛奶被递到他唇边。贺峻霖不知何时坐到了他旁边的椅子上,漂亮的桃花眼认真地看着他:“喝掉。”

严浩翔愣了一下,对上贺峻霖不容置疑的眼神。他沉默地接过杯子,温热的液体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丝熨帖的暖意。他放下杯子,看着贺峻霖眼底同样浓重的疲惫和担忧,一种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他伸出手,不是揉头发,而是直接握住了贺峻霖放在膝盖上的手。

贺峻霖的手微微一颤,却没有抽开。

“贺儿,” 严浩翔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直白,“别怕。我在。” 他不再用行动暗示,而是直接说出了这句沉甸甸的承诺。这不仅仅是守护大家的安全,更是守护贺峻霖这颗同样伤痕累累的心。

贺峻霖的眼眶瞬间红了。他看着严浩翔那双写满疲惫却异常坚定的眼睛,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带着薄茧的温热和力量。他反手紧紧回握住严浩翔的手,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嗯!你也是……别一个人扛着。”

两人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握着手,肩并肩地坐在电脑屏幕的微光前。窗外是深沉的夜色,屋内是劫后余生的寂静。但这份寂静不再冰冷,因为两只紧握的手,传递着彼此的温度和无声的誓言——他们不再是孤独的战士,他们是彼此的后盾,是这片废墟上互相支撑着站立的、伤痕累累却绝不倒下的树。

李天泽病房

敖子逸小心翼翼地用温热的毛巾擦拭着李天泽的脸颊和手指,动作笨拙却无比轻柔。李天泽靠在床头,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精神好了很多,正安静地看着敖子逸专注的样子,眼神温柔。

“三爷,” 李天泽轻声开口,打破了宁静,“轩轩那边……有好转,是吗?” 他听说了手指微动的事情。

敖子逸的动作顿了一下,闷声“嗯”了一下,继续手上的动作,只是力道更轻了。“耀文那小子……挺上心的。” 他语气有些别扭,但眼底深处对刘耀文那份固执守护的排斥似乎淡了一些,多了一丝复杂的认同。

李天泽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覆在敖子逸忙碌的手背上:“真源哥……不会希望看到我们一直活在仇恨和自责里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敖子逸心上。

敖子逸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睛里瞬间翻涌起巨大的痛苦和挣扎。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被堵住了。

李天泽握紧他的手,目光清澈而坚定:“我知道,恨还在。但活着的人,总要向前看。真源哥用命换来的,不只是我们的安全,还有……一个可能。” 他看向窗外,阳光正好,“一个让‘晨星’……让轩轩,重新找回自己的可能。一个让我们……好好活下去的可能。”

敖子逸看着李天泽眼中那份历经劫难后依旧存在的、对生命的温柔和希望,又想起张真源最后那句“替我照顾好贝贝”。他胸口剧烈起伏,最终,那些翻腾的暴戾和痛苦,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强行压下。他反手紧紧握住李天泽的手,将脸深深埋进对方的手心,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负伤野兽终于找到巢穴般的沉重叹息。

“……好。” 一个沙哑的、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的音节,从敖子逸紧贴李天泽掌心的唇边逸出。这不是遗忘,而是选择背负着巨大的悲痛和未解的仇恨,为了逝者的愿望,为了眼前人的期望,也为了那个渺茫的“可能”,艰难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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