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都护府的第一把火,烧得惊天动地。
乌雅上任当天,就在辕门外立了块青石碑。
“叛国诛族”
四个大字是她亲手用弯刀刻的,深逾寸许。
石碑旁摆着三口铡刀:
“文官贪,武官叛,胡汉不两立者,”
“皆可来试刃。”
北疆十八姓的余孽连夜南逃,边关为之一清。
草原上的反应更热烈。
其其格带着牧农会的姑娘们,在北海边上搭起帐篷学堂,匾额是乌雅用刀尖划在牛皮上的。
“胡汉一家”
上午学汉话,下午教牧马,傍晚练刀法。
有个巴尔虎部的少年举手。
“夫子!俺们学这些干啥?”
其其格一刀劈开木桩。
“让你将来娶媳妇,能跟老丈人唠明白为啥挨揍!”
金陵城里,谢蘅在《民报》上开了个新专栏。
《北疆都护府记事》
首期刊登了乌雅的名言:
“跟罗斯人讲不通的理,用刀讲;跟汉人讲不通的刀,用理讲。”
萧景琰看得拍案叫绝,亲自提笔续了一句:
“跟世家讲不通的理和刀,用铡刀讲。”
牧农会的镰刀骑与靖安军合练后,陈默改良出了“长柄旋镰”。
刀可拆卸,柄能接长,马上马下皆可战。
乌雅让士兵们真去割麦子。
“手腕要稳!力道要匀!割罗斯人脑袋跟割麦子一个理!”
秋收时,边军竟帮着农户收了三千顷麦田。
老农们哭着送粮。
“军爷,这麦子酿成酒,你们多砍几个罗斯罗斯人!”
北疆都护府的屋檐下,乌雅正在擦拭弯刀。
其其格匆匆进来。
“首领!罗斯人又在北海探头了!”
乌雅头也不抬。
“派一队苍鹰骑去,带上镰刀。”
“不……不派使节?”
“先割一轮草。”
乌雅吹了吹刀锋,
“等他们吓破胆了,再谈。”
窗外,草原的落日如血,映得刀光凛冽。
北疆的雪刚化,黑土地上就插满了崭新的木牌。
“官田甲字七十六号”
农会的老汉们蹲在地头,粗糙的手指摩挲着木牌上的红漆字,眼眶发红。
“这……这真是分给俺们的?”
乌雅一脚踩在田埂上,镰刀尖挑起一抔土。
“朝廷新令,北疆无主之地,按丁分田!”
她身后,牧农会的汉子们扛着成捆的界桩,挨家挨户钉牌子。
这场分田的背后,是陈默的“绝户计”。
他带着户部新制的鱼鳞册,把刘家、王家的隐田全刨了出来。
让十八姓的家奴亲自指认。
“指一亩,免一罪。瞒一厘,加刑三年。”
刘家的账房先生当场吓尿,抖着手指向祖坟后的山坡。
“那……那三百亩阴宅,其实是麦田……”
消息传到金陵,朝堂炸了锅。
“北疆乃军事重地,岂能随意分田?”
兵部侍郎跳脚。
“万一胡骑南下……”
萧景琰啃着烧饼打断。
“胡骑?
去年秋收,苍鹰骑追着罗斯人砍了三十里,你管这叫南下?”
严鸿慢悠悠补刀。
“刘侍郎,你家族在燕山的祭田,好像也在分田册上?”
兵部侍郎顿时面如死灰。
乌雅把牧农会分成十二队,每队配两名职校生。
这些学生带着新式算盘和《田亩测算术》,半日就能清完一个庄子。
在木箱里扔两种竹签。
“上田”红头,“中田”黑头。
农户抽中哪块,当场钉牌画押,童叟无欺。
王家屯的老汉抽到坡地,却乐得见牙不见眼。
“坡地好!种糜子不招蝗虫!”
世家最后的反扑,可笑又可怜。
几个族老跪在都护府前哭嚎。
“祖产啊!这是要绝我族的根啊!”
乌雅拎着刀出来。
“要祖产?行。”
她甩出一摞地契。
“这些祖产’上写的,可是先帝赐给边军的屯田!”
族老们哑火。
秋收时,奇迹发生了。
分到田的农户像疯了一样伺候庄稼,北疆的麦穗比往年沉一倍。
乌雅还搞出了民兵。
每村抽二十壮丁,农忙时种地,农闲时操练。
用的兵器全是改良农具。
镰刀加长就成了钩镰枪,连枷装上铁刺就是狼牙棒。
胡骑探头一看,扭头就跑。
地里挥锄头的,全是去年追杀他们的狠人。
谢蘅的《民报》出了特刊:
《北疆新田赋》
配图是白发老农跪地捧土,标题惊心:
“一捧土,二十年泪”
十八姓的田契影印本,每张都标着“伪契”朱批。
赵贞吉看到报纸,当夜就病倒了。
陈默站在燕山隘口,看着远处金黄的麦浪。
乌雅拎着酒囊过来。
“喝吗?”
陈默摇头。
“戒了。”
“啧。”
乌雅灌了一口。
“你谋划这么多年,就为看这个?”
陈默弯腰抓起一把土,任麦粒从指缝流下:
“不够吗?”
夕阳西沉,两个身影在麦田里拉得很长。
一个拎着酒囊,一个握着镰刀。
草原的朔风卷着草屑,呼啦啦扑进北海分校的帐篷学堂。
其其格站在羊皮黑板前,举着本手抄书册,声情并茂地朗读。
“《太子妃观察日记·精选》:
辰时三刻,太子偷藏陈大人的账本,被当场抓获,狡辩曰:本宫这是替老默分担!
午时,苏神医的药箱又被陈大人借走,归还时多了一包蜜饯。
申时,太子殿下第九次发明失败,东宫厨房炸了。”
帐篷里,十几个草原姑娘笑得前仰后合,有个小姑娘举手。
“夫子!太子殿下真的这么傻吗?”
其其格眨眨眼。
“傻不傻不知道,但谢姐姐写的肯定是真的,这可是陛下都批阅过的。”
牧农会的姑娘们自发组建了“雪原同人社”。
作品从《霸道首辅爱上我》到《冷面县令与他的草原小野马》,题材五花八门。
最受欢迎的是其其格主笔的连载:
《苍鹰与热气球·番外篇》
讲述乌雅都护和陈默大人联手智斗胡酋的“秘密故事”。
乌雅某日巡视学堂,偶然翻到这篇,当场拔刀。
“其其格!老娘什么时候和陈默月下共饮了?!”
其其格抱头鼠窜。
“艺术加工!艺术加工!”
消息传回金陵,谢蘅连夜加印了《草原特辑》。
她在序言里写道:
“同人之妙,在于虚实相生。
比如乌雅都护和陈大人有没有月下对饮?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草原的姑娘们相信他们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