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卧室。萧屿汕站在门口,手里端着早餐托盘,观察着床上的沈晏辞。三天了,自从那场争吵后,沈晏辞表面上服从,但萧屿汕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晏哥,吃早餐了。"萧屿汕轻声唤道。
沈晏辞背对着他,肩膀微微动了动,但没有转身。床头柜上昨天的晚餐几乎没动——煎蛋冷了,面包边干硬地卷曲着,牛奶一口未喝。
"不饿。"沈晏辞的声音闷在枕头里。
萧屿汕将托盘放在床边,伸手想碰沈晏辞的额头检查体温,却被猛地躲开。
"别碰我。"沈晏辞终于转过身,脸色苍白得吓人,眼下是浓重的青黑。三天绝食和持续低烧让他更加消瘦,但眼中的锐利丝毫未减。
萧屿汕收回手,叹了口气:"你总不能一直不吃东西。"
"为什么不能?"沈晏辞冷笑,"饿死也是种不错的死法,比被你囚禁强。"
这句话像刀子般捅进萧屿汕心脏。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我不会让你死。"
"那你就放我走。"
"不可能。"
沈晏辞猛地抓起托盘砸向墙壁。瓷盘碎裂的声音刺耳惊人,煎蛋糊在墙纸上,牛奶顺着墙面流下,在木地板上积成一滩白色水洼。
"那就看着我死!"沈晏辞嘶吼着,声音因高烧而嘶哑。
萧屿汕僵在原地。
沈晏辞别过脸,不再说话,胸口剧烈起伏。萧屿汕上前一步,强硬地扣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我不会让你死的”
"放开。"沈晏辞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两人僵持了几秒,最终萧屿汕松手。沈晏辞立刻蜷缩回被子里,像只受伤的动物退回巢穴。萧屿汕站在床边,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他可以强迫沈晏辞做很多事,但不能强迫他活着,不能强迫他...想要活着。
"我去做新的早餐。"萧屿汕最终说道,转身离开。
厨房里,他机械地打着新的鸡蛋,思绪却飘回三天前沈晏辞那句"我设计的安全屋"。确实,这里的每一个细节都符合沈晏辞的习惯——隐藏式武器柜,紧急逃生通道,这里不是巧合,而是早有准备。
那么,他的"被俘"是否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萧屿汕的手停顿了一下。不,沈晏辞的病是真的,虚弱也是真的。但以他对沈晏辞的了解,即使在这种状态下,也一定有备用计划。
煎蛋在锅里滋滋作响。萧屿汕决定将计就计——如果沈晏辞想演戏,他就陪他演到底。
端着新做的早餐回到卧室时,沈晏辞已经坐起来了,靠在床头闭目养神。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他脸上,勾勒出完美的侧脸轮廓。萧屿汕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才轻咳一声示意自己的存在。
沈晏辞睁开眼,目光落在新的早餐托盘上:"我说了我不吃。"
"是粥。"萧屿汕走近,"你发烧时最爱吃的鸡丝粥,记得吗?"
沈晏辞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显然没预料到这个。萧屿汕心中暗喜——他记得沈晏辞的每一个习惯,每一次生病时的偏好。这三年里,他把关于沈晏辞的记忆像珍宝一样反复擦拭,生怕忘记任何一个细节。
"...放那儿吧。"沈晏辞最终说道,语气软化了些。
萧屿汕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但没有离开。他坐在床沿,拿起勺子:"我喂你。"
沈晏辞皱眉:"我不是残废。"
"那就自己吃。"萧屿汕放下勺子,"我看着你吃完。"
两人对视几秒,最终沈晏辞妥协了,慢慢拿起勺子。第一口粥送入口中时,他微微眯起眼——是熟悉的味道。萧屿汕记得他喜欢多加白胡椒和一点点姜丝。
"好吃吗?"萧屿汕问,尽管已经从沈晏辞的表情知道了答案。
沈晏辞没有回答,但一口接一口地吃着,速度比平时快了些。萧屿汕静静地看着,胸口涌起一股暖流。三年了,他终于又照顾到了这个人,即使是以囚禁的方式。
粥吃到一半,沈晏辞突然放下勺子:"够了。"
"再吃几口。"
"我说,够了。"沈晏辞抬头,眼神锐利,"别得寸进尺。"
萧屿汕叹了口气,接过托盘:"随你。药总该吃了吧?"
沈晏辞盯着他手中的药片,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接过吞下。萧屿汕注意到他没有要水,直接干咽下去——还是那么要强。
下午,萧屿汕在书房处理沈氏的事务时,听到浴室传来水声。沈晏辞在洗澡,这是三天来的第一次。他放下文件,走到浴室门外,警惕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水声停了。门开了一条缝,沈晏辞的声音传来:"给我件干净衣服。"
萧屿汕去卧室拿了套睡衣,但递进去时却被拒绝了。
"不要这个。"沈晏辞说,"太厚了,热。"
萧屿汕想了想,从自己衣柜里拿了件黑色T恤。沈晏辞接过,门又关上了。几分钟后,他走出来,萧屿汕的呼吸为之一窒。
沈晏辞穿着他的T恤,下摆刚好遮到大腿中部,露出修长白皙的双腿。衣服对沈晏辞来说有些大,领口滑向一侧,露出锁骨和半边肩膀。湿漉漉的黑发垂在额前,整个人看起来柔软而无害。
"看什么?"沈晏辞挑眉,语气却不像之前那么尖锐。
萧屿汕收回目光:"没什么。你...感觉好些了?"
"嗯。"沈晏辞走向客厅,动作比前几天流畅多了,"有酒吗?"
萧屿汕皱眉:"你还在吃药,不能喝酒。"
"一点而已。"沈晏辞已经自己翻出了威士忌,倒了小半杯,"庆祝我还没死。"
萧屿汕想阻止,但最终没有动作。他看着沈晏辞仰头喝下琥珀色的液体,喉结滚动,一滴酒液从嘴角滑落,顺着脖颈流进衣领。
"好喝吗?"萧屿汕听见自己问,声音有些哑。
沈晏辞舔了舔嘴唇:"凑合。不是你常喝的那款。"
萧屿汕心头一跳——沈晏辞记得他喜欢的酒。这是个小细节,但在他心里激起了涟漪。
傍晚,沈晏辞的体温又升高了。药物和酒精的混合让他昏昏沉沉,蜷缩在沙发一角,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萧屿汕拿来冰毛巾,轻轻敷在他额头上。
"难受..."沈晏辞无意识地呢喃,像只生病的猫一样往萧屿汕手边蹭了蹭。
萧屿汕僵住了。这样的沈晏辞他从未见过——脆弱、依赖、毫无防备。他小心地抚开沈晏辞额前的碎发,指尖轻触滚烫的皮肤。
"活该。"萧屿汕轻声说,却带着心疼,"谁让你喝酒的。"
沈晏辞微微睁开眼,目光迷离:"...屿汕?"
"嗯,我在。"
沈晏辞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别...别走..."
萧屿汕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是药物作用下的胡话,还是...?他低头,发现沈晏辞已经又闭上眼睛,呼吸变得平稳。但那只手仍然紧紧抓着他,像是怕他消失一样。
萧屿汕就这样坐在沙发边,任由沈晏辞抓着,直到夜深。
第四天早晨,情况发生了变化。萧屿汕醒来时,发现沈晏辞已经起来了,正在厨房煮咖啡。他穿着昨天那件黑色T恤和一条宽松的睡裤,背影看起来几乎...居家。
"早。"沈晏辞头也不回地说,"咖啡马上好。"
萧屿汕警惕地走近:"你...没事了?"
"好多了。"沈晏辞转身,脸色确实比前几天红润了些,"怎么,失望了?"
萧屿汕没有回答,只是接过沈晏辞递来的咖啡。太甜了,加了奶——正是他喜欢的口味。他抬头,发现沈晏辞正看着自己,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合口味吗?"沈晏辞问。
萧屿汕点头,心中警铃大作。这种转变太快了,太完美了。昨天还病得昏昏沉沉,今天就能早起煮咖啡?还偏偏是他喜欢的口味?
"谢谢。"萧屿汕谨慎地说,"你今天...不一样。"
沈晏辞耸耸肩,T恤领口随着动作滑下肩膀:"想通了而已。既然逃不掉,不如适应。"他抿了口自己的黑咖啡,"况且...你对我还不错。"
萧屿汕差点被咖啡呛到。这是沈晏辞会说出来的话?那个骄傲到骨子里的沈晏辞?
接下来的几天,沈晏辞的表现越发"驯服"。他开始规律进食,按时吃药,甚至帮萧屿汕整理文件。晚上他们会一起看电影,沈晏辞偶尔会靠在萧屿汕肩上睡着,呼吸平稳而安心。
第七天晚上,萧屿汕洗完澡出来,发现沈晏辞坐在他的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
"今晚想睡这里。"沈晏辞说,声音平静,"可以吗?"
萧屿汕擦头发的手停下了。这是陷阱,一定是。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沈晏辞放下书,掀开被子一角。萧屿汕僵硬地躺下,两人之间保持着一段距离,但已经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关灯吧。"沈晏辞轻声说。
黑暗中,萧屿汕仰面躺着,全身紧绷。他能闻到沈晏辞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混合着一丝药味。几分钟后,他感觉到沈晏辞翻了个身,手臂不经意地搭在他腰间。
"屿汕..."沈晏辞在梦中呓语,声音柔软得不像他,"别走..."
萧屿汕屏住呼吸。这是真的梦话,还是又一场表演?他轻轻转身,在月光下凝视沈晏辞的睡颜。那张脸如此平静,如此美丽,让他忍不住想——
不。他不能。不是这样,不是在这种沈晏辞可能伪装的情况下。
萧屿汕轻轻移开沈晏辞的手臂,起身离开了卧室。他需要冷静,需要思考。沈晏辞的转变太快了,太完美了...完美得不真实。
书房里,萧屿汕打开监控回放,查看这几天的记录。沈晏辞的一举一动在屏幕上重现——吃饭、睡觉、看书...等等。萧屿汕按下暂停,放大画面。沈晏辞在看书时,手指不时在书页边缘做着小动作,像是在...记录什么?
萧屿汕立刻去客厅找到了那本书。一本普通的诗集,但翻到中间时,他发现页边有极小的记号——不是文字,而是一系列点和线,像是某种密码。沈晏辞在记录什么?安全屋的布局?日常规律?
更令人不安的是,这本书就放在显眼位置,像是...故意让他发现的。
萧屿汕回到卧室门口,轻轻推开门。沈晏辞还在"熟睡",姿势都没变过。月光下,他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嘴角微微上扬,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萧屿汕站在门口,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矛盾。这个温顺的、依赖他的沈晏辞是他梦寐以求的,但如果是假的呢?如果这一切都是为了降低他的警惕呢?
"你骗我的时候,"萧屿汕轻声说,明知沈晏辞可能听不见,"能不能也带点真心?"
床上的沈晏辞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呼吸依然均匀。萧屿汕看在眼里,心中了然。他轻轻关上门,走向书房。游戏开始了,而这一次,他要看看沈晏辞能演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