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区的钟表店总在下午三点准时响起报时声,黄铜钟摆的“滴答”声穿过梧桐树叶,成了这条街的时间标记。店主老周失踪的第三天,侦探沈砚推开积灰的店门时,墙上挂钟的指针正卡在15:00,钟摆却纹丝不动。
“最后见到他是周一傍晚,说要去仓库取零件。”报案的是老周的徒弟小林,小伙子脸色发白,指了指柜台后的暗门,“仓库钥匙一直挂在墙上,可那天他没带。”
沈砚的目光扫过满墙的钟表。古董座钟、机械挂钟、怀表整齐排列,每一台的时间都精准指向三点,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最显眼的是柜台里那只鎏金座钟,钟面玻璃裂了道细纹,指针却比其他钟表慢了整整五分钟。
“师父有个习惯,每天下午三点会给所有钟校准时间。”小林递来一杯温水,“但他从不碰那只鎏金座钟,说那是三十年前一位客人寄修的,一直没人来取。”
沈砚凑近座钟,发现裂缝处卡着半片指甲,边缘沾着暗红的痕迹。他打开钟后盖,齿轮间缠着根细红线,线尾系着枚小巧的铜钥匙——正是仓库的备用钥匙。更奇怪的是,钟摆背面刻着串数字:19:30,702。
仓库在钟表店后院的老楼,702室的门虚掩着。推开门,灰尘在光柱里浮动,墙角的保险柜敞开着,里面空无一物。沈砚注意到保险柜上的密码锁有被撬动的痕迹,旁边散落着几张泛黄的票据,日期都是三十年前的同一天。
“这栋楼以前是家外贸公司。”居委会的张阿姨提着菜篮子路过,“老周年轻时在这儿当保安,后来公司破产,他就盘下了街角的铺子。”她忽然压低声音,“听说当年公司老板卷走了一大笔货款,还带走了会计的女儿,那姑娘当时才十八岁。”
沈砚回到钟表店时,夕阳正透过窗户照在鎏金座钟上。他转动钥匙上的红线,发现线芯里藏着张照片:年轻的老周和一个梳马尾的姑娘站在公司门口,姑娘手里拿着的正是这只座钟。照片背面写着:“等我回来取,小雅。”
三点的报时声突然响起,沈砚惊觉所有钟表都在这一刻开始走动。他盯着鎏金座钟的钟面,裂缝后的指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动,最终停在19:30。与此同时,柜台抽屉自动滑开,里面放着本日记。
日记里的字迹从工整变得潦草。最后一页写着:“她女儿找到了我,说保险柜里的不是货款,是当年的证据。三点校准时间时,我在钟里藏了备份,他们不会想到……”字迹戛然而止,墨水在纸页上晕开黑团。
沈砚忽然想起小林说过,老周的左手食指有道旧伤。他再次检查座钟的裂缝,指甲碎片的形状与那道伤疤完全吻合。这时,墙上的挂钟开始异常摆动,钟摆撞击玻璃的声音像在传递摩斯密码。
“滴答、滴答、滴——答——”
解码后的信息指向仓库的通风管道。沈砚爬进去时,摸到个冰冷的金属盒,里面是完整的财务记录和一盘录音带。磁带转动起来,传出老周的声音:“三十年前的账,该清算了。三点的钟声响起时,所有秘密都会随着指针转动……”
警笛声靠近时,沈砚看了眼手表,正好下午三点。鎏金座钟的报时声在空荡的店里回荡,阳光穿过钟面的裂缝,在地上投下道细长的光斑,像根指向真相的指针。后来人们说,每当钟表店的钟同时响起,就会有人看见个戴老花镜的老人,正在给停摆的座钟上弦,仿佛在等待某个迟到了三十年的取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