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吹拂着游艇残骸的甲板，咸涩的气息里混杂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那是从救生艇上散落的急救箱里飘来的。漂浮在周围的救生艇泾渭分明，底层服务员缩在角落发抖，衣着光鲜的宾客们则在大型救生艇上整理仪容，偶尔低声交谈，气氛虽算不上轻松，却远没有底层那般慌乱。
公输拓背着鼓囊囊的机关背包，踩着碎木板在救生艇间穿梭。他的目标很明确：那些对寄灵人世界一无所知的底层服务人员、普通安保，以及大量的没过大背景的宾客，刚才的海怪、蓝光、灵体军队，早已超出他们的认知，若不消除记忆，必然引发恐慌，甚至暴露灵域的存在。
“麻烦各位闭眼三秒，就当补个小觉～”公输拓对着一艘挤满服务员的救生艇咧嘴笑，从背包里掏出个巴掌大的金属圆盘——那是他新改良的“忆消盘”，圆盘上刻着缠绕的银纹，按下中心按钮后，柔和的白光漫开，扫过一张张惨白的脸。原本还在喃喃“海怪”的服务员们瞬间安静，眼神变得茫然，刚才的混乱与恐惧，像被潮水抹去的脚印，彻底消失。
“效率不错。”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公输拓回头，见凯米拉站在另一块碎木板上，蓝发被海风撩起，殷红瞳孔映着海面波光。她指尖捏着片泛着蓝光的鳞片——那是波塞冬赐福的残留，竟与忆消盘的灵力隐隐共鸣。公输拓愣了愣，随即点头：“那正好搭个伙，你稳情绪我操作，能省一半时间。”
凯米拉没应声，只是抬手将蓝光洒向旁边的救生艇。那些本有些抗拒的宾客瞬间放松，主动闭上眼。公输拓趁机启动忆消盘，白光扫过，记忆消除得格外顺畅。两人一静一动，配合得意外默契。
就在公输拓俯身收拾忆消盘时，眼角余光瞥见一艘救生艇的角落，坐着个穿灰色衣服的中年人。他手里攥着个半旧的机械零件，正低头摆弄，即使白光扫过，他也只是抬了抬眼，眼神里没有茫然，反而带着点对忆消盘的好奇。公输拓心里了然看来是接触过寄灵人或者本身就是，而且他的样子一看就是技术渊博，可惜时间不对，公输拓只能悄悄记下他的模样，想着等忙完再留意，毕竟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
游艇残骸的甲板上，凯撒正望着那些聚集着高层宾客的救生艇，眉头微蹙。袁云轩走过去，递给他一瓶矿泉水：“在想怎么处理这些人？”
凯撒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口，碧色眼眸里带着点思索：“他们大多是国际顶级家族的话事人，刚才的事瞒不住。直接消除记忆不现实——这些人背后的势力都有接触灵域的渠道，强行抹去反而会起疑心。”
袁云轩靠在栏杆上，指尖轻轻敲击着金属扶手：“其实未必是坏事。这场宴会本就是奥兰德家族维系人脉的场合，现在出了‘海皇号’沉没、海神之力现世这档事，反而能让他们看清你的实力。”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凯撒，“不如顺势而为，把这次意外变成商业连接的契机。”
凯撒看向他，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袁云轩解释道：“你家主营金融、科技、房地产、医疗，还有海运和酒店度假村；我伯父的盛世集团，做电子科技、风能电能这些新兴能源，还有人工智能，传统的重工业和房地产也有布局。两家产业互补性很强——比如盛世的清洁能源技术，能帮你旗下的度假村降本增效；奥兰德的海运网络，正好能解决盛世重工设备的跨国运输问题。”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卫星电话，却没立刻拨号，而是看着凯撒：“当然，这得你点头。毕竟是奥兰德家族的人脉，我不能越界。”
凯撒看着袁云轩眼底的坦诚，心里一暖。自他把自己救出来，到试炼，袁云轩始终站在他身边，此刻更是先征询他的意见。他抬手拍了拍袁云轩的肩膀，语气坚定：“我信你。奥兰德家族的资源，你随时可以调用——合作的事，你和你伯父谈，我这边全力配合。”
得到肯定答复，袁云轩才拨通了伯父袁启明的电话。电话刚通，袁启明急促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云轩？听说海皇号沉了？你没事吧？我刚接到消息，正想联系你！”
“伯父放心，我没事。”袁云轩语气沉稳，“现在有个机会——奥兰德家族的凯撒同意合作，他家的海运、酒店度假村，还有医疗产业，都能和盛世互补。这次宴会上有科恩家族、洛克菲勒旁支，还有亚洲苏家的人，都是能谈深度合作的对象。”
袁启明的声音顿了顿“他们的海运网络覆盖三大洋，医疗领域在基因检测这块很领先，和我们的人工智能正好能对接。你稳住他们，我马上让市场部和技术部的人远程待命，先搭框架，你小子这次立大功了。”
“对了，堂哥那边……”袁云轩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忍不住笑了。
“那臭小子！”袁启明笑骂道，“在汉斯国读博三年，今年再毕不了业，家法伺候！不过你放心，他研究的人工智能医疗算法，正好能对接奥兰德的医疗产业，等他回来让他牵头。”
挂了电话，袁云轩把通话内容简要告诉凯撒。凯撒点头：“医疗板块我让家族的人直接对接盛世的技术团队，海运那边的负责人随时能视频会议。”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默契——这不仅是商业合作，更是两家势力的深度绑定。
此时，救生艇上的宾客们也注意到了甲板上的两人。一艘白色大型救生艇里，三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低声交谈。戴金丝眼镜的科恩家族掌舵人，用手帕擦着袖扣上的海水：“奥兰德家这小子，不仅有海神之力，还和盛世集团搭上了线——盛世的风能技术，正是我们北海油田需要的。”
“何止。”旁边留着络腮胡的洛克菲勒旁支代表，指尖摩挲着嵌黑宝石的戒指，“盛世的重工业设备，能帮我们更新港口机械；奥兰德的海运，能把设备直接运到美洲，省了不少中间环节。”
第三位老人没说话，只是望着凯撒和袁云轩的方向，眼底满是了然——这两个年轻人，是要借着这场意外，把两家的产业拧成一股绳。
另一艘救生艇上，苏家的苏然挂了卫星电话，对着身边的金发男孩笑道：“家里说，盛世的人工智能仓储系统，正好能升级我们的港口物流。让我先和袁云轩搭个话。”
金发男孩挑眉：“苏家动作真快。不过也难怪，盛世的AI技术，在亚洲没对手。”
很快，几位家族代表主动登上游艇残骸。凯撒和袁云轩迎上去，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切入正题。
“科恩先生，”凯撒先看向戴金丝眼镜的老人，“奥兰德在北海有三座深水港，盛世的风能发电机组若要运往欧洲，我们的海运船队能提供优先航线，运费比市场低15%。”
袁云轩接着补充：“作为回报，我们希望科恩家族能开放北海的能源数据，帮助盛世优化风能发电效率。”
科恩老人眼睛一亮——这是双赢的买卖，他立刻点头：“可以谈。我让能源部的人明天和你们对接。”
与洛克菲勒旁支谈时，袁云轩提出用盛世的重工业设备，换取对方在美洲的地产资源；凯撒则补充，奥兰德的酒店度假村可以入驻对方的商业综合体，共享客流。双方一拍即合。
苏然则更直接：“苏家在东南亚有十座港口，想引入盛世的AI仓储系统。作为交换，我们可以开放港口的充电桩网络，供奥兰德的海运船队使用。”
洽谈声在甲板上此起彼伏，气氛热烈。就在这时，一艘救生艇上突然传来一道迟疑的声音：“奥兰德先生，袁先生，恕我直言——马修也是奥兰德家族的人，他刚才的所作所为……我们难免担心，合作后会不会有风险？”
说话的是欧洲一个中等家族的代表，家族主营小型物流，想借着这次机会攀附大势力，却又怕引火烧身。
凯撒没有动怒，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马修的行为，是他个人的贪婪，与奥兰德家族无关。我们的合作原则是‘共赢’，这一点，盛世集团可以作证——袁氏与奥兰德合作多年，从没有过背叛。”
袁云轩补充道：“盛世在重工业领域的合作伙伴超过五十家，从未发生过利益纠纷。这次与奥兰德的合作，我们会签订最严格的保密协议和违约条款，保障各方权益。”
中等家族代表张了张嘴，没再说话。他看得出来，凯撒和袁云轩的话里没有威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底气——两家集团的实力摆在那里，违约的代价，他的家族根本承受不起。
海面上的阳光渐渐西斜，金色的余晖洒在救生艇和甲板上。公输拓终于忙完了最后一艘救生艇的记忆消除，凯米拉早已不知何时离开，只在碎木板上留下一片泛着蓝光的鳞片。他捏着鳞片，想起刚才那个摆弄机械零件的少年，心里隐隐觉得，以后或许还会再见面。
袁云轩和凯撒送走最后一位家族代表，两人靠在栏杆上，望着远处飞来的直升机——那是苏家安排的交通工具。
“没想到一场海难，倒促成了这么多合作。”凯撒笑道，碧色眼眸里满是轻松。
袁云轩点头：“接下来就是落地了。不过有你和伯父盯着，问题不大，我也会帮忙的。”他转头看向凯撒，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对了，你刚才和科恩谈的时候，气场很足，看来很多东西没有忘掉啊。”
凯撒愣了愣，随即笑了——这种被信任、被认可的感觉，比获得海神之力更让他安心。
甲板上，马修的尸体依旧被捆在桅杆上，却没人再看一眼。在这场以实力和利益为棋盘的博弈里，失败者早已注定被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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