窟顶塌落的轰鸣还在耳畔回荡，黄土混着碎石砸在肩头，袁云轩下意识抬手护住后颈，却被一股熟悉的水灵力揽住腰往后带——淳于琼的墨色披风扫过鼻尖，带着幽冥黑海特有的咸腥味。
“主公当心！”
碎石雨里，众人踉跄着退进一个半掩在岩壁后的洞口。曹焱兵反手一拳砸向追来的土灵，火光照亮洞口时，所有人都顿住了脚步。
这是个约莫三丈见方的山洞，洞壁由整块青岩构成，却不见半点潮湿。最里侧的石壁下，三尊“雕像”正背着岩石而立，身高跟一般的人武灵差不多 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没有纪律只有本能地恶灵，周身裹着层流动的土黄色灵气，胸前嵌着土黄色晶石，正随着微弱的呼吸起伏泛着微光。
“这是……”曹焱兵的火拳收敛了光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墙面。
左边的灵体最是壮硕，左右肩膀各顶着个完整的犀牛头首，牛角弯曲如新月，眼窝处的土纹随着呼吸微动。双手握着柄长枪，枪尖斜指地面，枪身裹着土灵气，枪缨处竟凝着细小的沙粒。
中间的灵体稍矮些，肩膀上是两颗圆滚滚的熊首，獠牙外露，鼻息间有白汽似的雾气萦绕。双手横握巨斧，斧刃厚重，刃口处刻着与胸前晶石同源的纹路，脚边的青岩地面竟凸起数根寸长的骨刺。
右边的灵体最显矫健，虎首肩甲上的斑纹栩栩如生，虎口微张，似乎能听见低沉的咆哮。它持着一杆长戟，戟枝弯曲如虎爪，戟尖对着洞口方向，戟身转动时，洞底的细沙竟跟着打旋。
三尊灵体并排而立，膝盖微屈，腰杆挺直，像是在站岗的士兵。土黄色灵气在它们周身流转，却没有半分攻击性，只有胸前的晶石随着呼吸明暗，像三颗跳动的心脏。
“它们……不动？”公输拓的机关盒差点从手里滑掉，他踮着脚打量中间的熊首灵体，“肩膀上的兽首好逼真啊……像是活的。”
宇文宸的烈焰刀并未归鞘，雷光在刀身流转，映得他眼底寒光微动：“胸前的晶石是力量核心，土系灵气浓度很高。看形态，应该是以亡灵为基，融合了土系野兽的灵体。”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三尊灵体的武器，“犀首持长枪，熊首握巨斧，虎首挺长戟，招式路数应该偏向于军阵搏杀。”
刘羽禅的指尖凝着缕冰丝，却没有探出，只是仔细观察着灵体脚边的地面：“它们站的位置，正好卡在山洞的三角位，守住了所有退路。但灵气波动很稳，没有敌意。”他看向袁云轩，丹凤眼里带着疑惑，“更像是……在守卫什么。”
袁云轩没说话，指尖按在眉心——玄冥九宫令传来一阵微弱的悸动，不是危险的预警，而是一种……同源的牵引。他侧头看向淳于琼，对方正皱着眉打量那尊犀首灵体，墨色披风下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酒葫芦。
“主公，”淳于琼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这气息……像高干那小子。”
袁云轩心头一动。高览寄灵空间里边那个快要苏醒的守护灵。难道这三尊恶灵与他有关？
“当年老臣离开，回来玄冥九宫令时谁也没有遇见过，看来他也出去过。”淳于琼的目光扫过三尊灵体胸前的晶石，“这站姿，铠甲，带着点冀州军阵的路数，倒像他的风格。”
“嗷——”
洞外的土灵嘶吼声越来越近，夹杂着沙石摩擦的沙沙声。曹焱兵往洞口挪了半步，火拳重新燃起：“管它是什么来头，先解决外面的麻烦！”
他的话音刚落，左边的犀首灵体突然动了。不是攻击，而是微微侧头，犀牛角对着洞口方向，胸前的晶石亮了亮。紧接着，中间的熊首灵体喉间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是在回应。
“它们……有智商？”公输拓惊讶地睁大眼睛。
“不止有智商。”宇文宸的烈焰刀收了雷光，“它们在判断我们的威胁等级。”
袁云轩往前走了两步，停在离三尊灵体三丈远的地方。他能感觉到，九宫令的悸动越来越清晰，仿佛在与灵体胸前的晶石共鸣。“你们是谁？”他试探着开口。
三尊灵体没有回应，只有虎首灵体的长戟微微转动，戟尖扫过地面，带起的沙粒在空中凝成个小小的漩涡，又缓缓落下。
“嘿，问你们话呢！”曹焱兵有些不耐烦，往前踏出一步。
“别动！”袁云轩抬手拦住他。就在曹焱兵迈步的瞬间，他清楚地看到，三尊灵体周身的土黄色灵气波动了一下，洞底的青岩地面隐隐有骨刺要凸起——不是攻击，更像是警告。
“它们不想搭理我们。”袁云轩低声说，“但也没有敌意。”他看向淳于琼，“你说有高览的气息……会不会是他当年离开九宫令后，留下的部下？”
淳于琼摸着下巴沉思：“有可能。老臣当年在幽冥黑海炼兵，用的是水魔气；高览根据主公寄灵空间的表现他应该是土魔气，炼出这种拟体不奇怪。看这军姿……怕是也被当做军队训练了几百年，就算长官不在，也保持着值守的规矩。”
“几百年？”公输拓咋舌，“那它们岂不是很厉害？”
“论实力，不算顶尖。”淳于琼扫了眼三尊灵体，语气带着点老资格的审视，“灵体凝实度中等，土系灵气纯度够但不够凝练，招式看路数是军阵基础款——犀首的枪可能带崩劲，熊首的斧侧重防御，虎首的戟擅长缠打。真要论，就算成了守护灵，也就下等偏上的水准。”
话虽如此，他眼底却闪过一丝讶异。能把恶灵训练成保持军姿的“卫兵”，这等控灵手段，比单纯炼出强军更见功底。
“但它们能引动地形。”刘羽禅补充道，“刚才曹焱兵动的时候，地面的骨刺差点起来。如果在开阔地，它们能借土系地势发挥，实力得往上提半档。”
洞外的嘶吼声越来越近，夹杂着“咔嚓”的碎裂声——看来外面的土灵已经冲破了之前的阻拦。曹焱兵皱着眉看向洞口：“外面的东西要进来了，这些‘卫兵’要是帮着土灵，我们就麻烦了。”
袁云轩没说话，只是盯着三尊灵体胸前的晶石。九宫令的悸动越来越强，他甚至能隐约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意识在苏醒——不是来自灵体，而是来自九宫令深处，像沉睡着的巨兽正在睁眼。
是高览。
他在回应这三尊灵体的气息。
“它们不会帮土灵。”袁云轩突然开口，语气很肯定，“它们在守的，是这个山洞，或者说……山洞里的东西。土灵和我们一样，都是闯入者。”
话音刚落，洞口传来“轰隆”一声巨响，一只浑身裹着沙石的巨型土灵撞开了半塌的洞口，岩石巨拳砸向洞内。
就在这时，三尊灵体同时动了。
犀首灵体持枪上前，枪尖斜挑，土黄色灵气在枪身凝聚。“喝！”低沉的喝声里，枪尖砸向地面——不是攻击土灵，而是对着地面的青岩猛地一戳！
“轰！”
以枪尖为中心，地面瞬间裂开数道深沟，沙石组成的土灵前腿正好踩进沟里，身体猛地一歪。
“土崩弹的路数，只是用在了枪上。”淳于琼低声解释。
紧接着，熊首灵体横斧挡在洞口，巨斧挥舞间，土黄色灵气在身前凝成面厚实的土墙。土灵的巨拳砸在土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土墙微微晃动，却没碎裂。熊首灵体喉间再次嗡鸣，鼻息间喷出淡淡的灰色雾气，雾气落在土墙表面，竟让土墙瞬间硬化，表面泛起岩石的光泽。
“石化雾，用来加固防御的。”刘羽禅轻声说。
最后动的是虎首灵体。它长戟一旋，戟枝缠住土灵的另一条手臂，土黄色灵气顺着戟身流转，竟引动地面的细沙凝成数道流沙柱，缠向土灵的身体。流沙柱看似柔软，却越缠越紧，土灵的手臂被缠得动弹不得，发出愤怒的嘶吼。
三尊灵体配合默契，犀首破势，熊首防御，虎首牵制，短短几个呼吸就把巨型土灵困在了洞口。它们的动作没有半分多余，每一招都精准落在土灵的薄弱处，像演练过千百遍的军阵配合。
“乖乖……这配合。”曹焱兵看得咋舌。
袁云轩的注意力却不在战斗上。随着三尊灵体的动作，九宫令的悸动达到了顶峰，他甚至能“听”到一声模糊的叹息，来自九宫令深处——那是高览的意识，正在彻底苏醒。
“它们在清理闯入者。”袁云轩看向众人，“我们暂时安全了。”
洞外的土灵还在不断涌入，三尊灵体像三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守在洞口前。犀首灵体的长枪不断戳向地面，引动裂沟阻碍土灵；熊首灵体的土墙层层叠加，石化雾让防御越来越坚固；虎首灵体的流沙柱像活的藤蔓，缠得土灵寸步难行。
曹焱兵按着火拳，有些手痒：“要不要帮忙？”
“不用。”袁云轩摇头，“它们能解决。我们趁机恢复灵力——高览快醒了，接下来可能还有更麻烦的事。”
他靠在洞壁上，指尖轻抚九宫令。冰凉的令牌表面，似乎能感觉到高览苏醒的气息，沉稳、厚重，带着北疆军人特有的铁血味。淳于琼走到他身边，低声道：“主公，看来九宫令里的老伙计，个个都藏着点东西。”
袁云轩笑了笑：“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
洞外的厮杀还在继续，土灵的嘶吼与灵体的低鸣交织。洞内，三尊拟态灵体的身影在土黄色灵气中愈发清晰，胸前的晶石随着呼吸明暗，像三颗坚守岗位的星辰。而玄冥九宫令的深处，一道沉眠了数十年的意识，正缓缓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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