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苏家的风波渐渐平息，但张峻豪与穆祉丞之间的关系，已经成为圈内公开的秘密。为了彻底杜绝类似苏晚晴事件的再次发生，也为了回应外界持续的窥探和流言，张峻豪决定不再保持沉默。

张氏集团年末慈善晚宴，向来是商界名流云集的盛事。今年，张峻豪携穆祉丞，以伴侣的身份，共同出席。

消息一出，一片哗然。虽然早有猜测，但当张峻豪以如此正式、公开的方式确认时，其代表的意义和决心，依然震撼了无数人。

晚宴当晚，穆祉丞身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礼服，领口别着张峻豪送的那枚数据流蓝钻胸针，在璀璨的水晶灯下熠熠生辉。他有些紧张，手心微微出汗，但当他挽着张峻豪的手臂，步入宴会厅时，所有的目光聚焦而来，他反而挺直了脊背。

张峻豪一如既往地冷峻从容，但细心的人会发现，他的目光始终若有若无地落在身旁的穆祉丞身上，偶尔低声与他耳语几句，姿态亲昵而自然。他带着穆祉丞，从容地穿梭于各界名流之间，将他正式介绍给那些举足轻重的人物。

“这位是穆祉丞，我的伴侣，也是集团的核心技术负责人。”张峻豪的介绍简洁而有力，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维护和骄傲。

起初，一些人眼中还带着探究、惊讶甚至是一丝不以为然。但当他们与穆祉丞交谈，发现这个年轻人并非徒有其表，其谈吐、见解、尤其是在谈及技术前沿时展现出的专业与智慧，都令人不得不收起轻视。再加上张峻豪那明显护短的态度，所有人表面上的态度都变得热情而客气。

穆祉丞尽力应对着，他并不喜欢这种社交场合，但为了张峻豪，他努力让自己表现得体。他能感觉到那些笑容背后的复杂心思，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张峻豪强势纳入其世界中心、被公开承认和保护的奇异感受。

晚宴进行到一半，张峻豪甚至揽着穆祉丞的腰，在舞池中央跳了一支慢舞。镁光灯闪烁，记录下这极具象征性的一幕。

“紧张吗？”张峻豪在他耳边低声问，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

穆祉丞微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抬眼看他：“有你在，还好。”

张峻豪嘴角几不可见地勾起一抹弧度，搂在他腰上的手收紧了些。

这支舞，更像是一场无声的加冕礼。张峻豪在用最传统也最有效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告穆祉丞的地位，为他披上一层名为“张峻豪所有”的、坚固的铠甲。

慈善晚宴的成功举办，标志着穆祉丞的身份被正式接纳（至少表面如此）。他不再是那个身份可疑、躲在顶层不见天日的“技术顾问”，而是张峻豪公开承认、并带入核心社交圈的伴侣。

这极大地改善了他的处境。公司内部再无人敢对他有丝毫不敬，外界的流言也基本销声匿迹。连张夫人那边，在几次接触和观察后，虽然依旧谈不上喜欢，但也默许了儿子的选择，态度缓和了许多。

穆祉丞的生活似乎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平稳期。他可以更自由地在公司内活动，参与更多核心决策，甚至开始接手一些独立项目的管理。张峻豪对他的信任和培养显而易见，仿佛真的在将他塑造成自己的左膀右臂。

然而，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流从未停止。张峻豪对穆祉丞“系统”疑云的调查，转向了更隐蔽、更形而上的方向。他开始关注一些全球范围内的超自然事件报告、意识研究的前沿理论，甚至接触了一些研究神秘学的边缘学者。

与此同时，穆祉丞自己也并非全无感觉。自从晚宴之后，那种被遥远注视的“心悸感”出现的频率似乎降低了，但偶尔，在极度放松或疲惫时，他脑海中会闪过一些极其短暂、无法理解的画面碎片——冰冷的金属光泽，流动的奇异代码，还有某种非人的、宏大的低语。这些碎片转瞬即逝，却总让他感到一阵源自灵魂深处的不安。

他尝试将这些感觉写在“报告”里，用极其隐晦的方式。张峻豪每次看到这些段落，都会沉默许久，眼神复杂。

这天，张峻豪收到了一份来自海外某秘密研究机构的加密资料，是通过极其昂贵的代价和特殊渠道获取的。资料残缺不全，语言晦涩，但核心内容指向一个名为“意识投射稳定性与界面异常”的绝密研究项目，其中提到了“锚点紊乱”、“次元干涉”等令人费解的概念，并附有一些无法辨认真伪的实验记录片段。

其中一段描述，让张峻豪的瞳孔骤然收缩：“……实验体表现出强烈的现实依赖倾向，尤其对特定高维信息锚点产生病态依恋，疑似‘系统’为维持投射稳定性而激发的本能……”

高维信息锚点？病态依恋？系统？

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猛地插进了张峻豪心中关于穆祉丞所有疑团的锁芯。

他关掉资料，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这个由他掌控的商业帝国，灯火辉煌。而他身后休息室里，是他用尽手段留下、甚至可能并非完全“自主”存在的爱人。

如果资料所述为真，或者哪怕只有一丝关联……那穆祉丞对他的感情，究竟有多少是真实的？有多少是那个所谓的“系统”为了维持其存在而强加的“本能”？

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恐惧、愤怒和巨大失落感的寒意，瞬间攫住了他。

他点燃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试图平复翻腾的心绪。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幽暗而危险。

无论真相如何，穆祉丞现在是他的。是他的伴侣，是他公开承认的人。即便是“系统”的安排，是“病态依恋”，他也要将这变成无法挣脱的现实。他要的，是穆祉丞的全部，包括他的灵魂，他的意志，他存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必须只属于他张峻豪。

真相可以等待，但所有权，不容置疑。

他掐灭烟蒂，转身走回办公桌，将那份加密资料彻底粉碎删除。有些东西，知道得太多，反而会成为障碍。他现在要做的，不是解开谜团，而是……将谜团本身，牢牢锁在自己身边。

穆祉丞醒来时，发现张峻豪不在身边。他走到相连的办公室，看到张峻豪正对着电脑屏幕，眼神是许久未见的深沉与冷寂。

“峻豪？”他轻声唤道。

张峻豪抬起头，看向他。那一刻，穆祉丞仿佛在他眼中看到了某种陌生的、令人心悸的东西，但转瞬即逝，快得像是错觉。

“醒了？”张峻豪的声音如常，甚至带着一丝温和，“过来。”

穆祉丞走过去，被张峻豪拉入怀中，坐在他腿上。张峻豪将下巴搁在他肩头，手臂环住他的腰，抱得很紧，几乎有些窒息。

“怎么了？”穆祉丞有些不安地问。

“没什么，”张峻豪闭着眼，声音低沉，“只是突然觉得，你好像随时会消失一样。”

穆祉丞心中一震，下意识地回抱住他：“我不会……”

“记住你的话。”张峻豪打断他，睁开眼，目光深邃地锁住他，“穆祉丞，这辈子，下辈子，你都别想离开我。无论因为什么。”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偏执的决绝。

穆祉丞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仿佛要被吸进去。他点了点头，将脸埋进他颈窝。

他不知道张峻豪为何突然如此，但他能感觉到那份强烈到几乎要将他吞噬的占有欲和一丝……隐藏极深的不安。

他们依偎在晨光中，看似亲密无间，但无形的裂痕与更深的捆绑，却在无人知晓的暗处，悄然滋长。真相的面纱，似乎越来越薄，而揭开的代价，或许远超两人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