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入运河时,天已放晴。两岸的杨柳抽出新绿,倒映在水里,像一匹被风吹皱的绿绸。苏锦熙坐在甲板上,正用银针刺着块晒干的蛇胆,阳光透过药箱的玻璃,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还有两个时辰就到通州了,”赵昕啃着个苹果,把核往水里一扔,“听说通州码头的税吏最是难缠,不过有沈大小姐在,咱们肯定畅通无阻。”
沈棠正翻着本账册,闻言抬眸:“沈家在通州的栈房昨晚着了火,烧了半条街。”她指尖划过账册上的“海棠纹”印章,“是人为的,放火的人用了硫磺和硝石,手法跟三年前扬州码头的那场火一模一样。”
苏锦熙的手顿了顿:“三年前扬州码头的火,烧死了七个力夫,其中就有柳老板娘的丈夫。”她将银针收进盒里,“这不是巧合。”
赵昕忽然指向远处的岸边:“你们看,那是不是顺天府的捕头?”
只见岸边停着辆乌木马车,车旁站着个穿皂衣的中年男人,腰间挂着块虎头令牌——正是顺天府捕头王奎。他身后跟着两个捕快,正朝船上挥手。
船靠岸时,王奎快步迎上来,对着沈棠拱手:“沈大小姐,周捕头的信收到了。只是……”他看了眼苏锦熙,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沈棠语气平淡。
王奎叹了口气:“今早卯时,吏部侍郎魏明轩在府中自尽了。”
苏锦熙猛地站起身,药箱里的瓷瓶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自尽?怎么死的?”
“说是用匕首刺穿了心口,”王奎领着她们往马车走,“现场没留下任何线索,只在书桌上发现了半封没写完的信,上面提到了‘苏衍’的名字。”
赵昕钻进马车,掀开车帘道:“魏明轩死得这么巧,怕是跟我们要查的案子脱不了干系。”
马车驶进京城时,苏锦熙掀起窗帘,看着街上往来的行人。与扬州的婉约不同,京城的建筑多了几分威严,连路边的槐树都长得笔直,像列队的卫兵。只是这繁华之下,似乎藏着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魏府现在由大理寺的人看守,”王奎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大理寺少卿林文彦是魏明轩的门生,怕是不会让我们轻易进去。”
沈棠从袖中取出块金牌,递给车外的王奎:“拿这个去,就说沈家长女要查案。”
金牌上刻着个“令”字,边缘镶着金边——那是先皇赐给沈家的免死金牌,见牌如见皇亲。王奎接过金牌,声音都变了调:“是!属下这就去办!”
马车停在魏府后门时,大理寺的人果然拦了下来。为首的校尉穿着银色铠甲,看到王奎手里的金牌,脸色变了变,却还是硬着头皮道:“魏大人是朝廷命官,此案已交大理寺审理,就算是沈府的人,也不能擅闯。”
沈棠推开车门,石青色的裙摆扫过门槛:“我要查的,不是魏明轩的死因。”她看向校尉,“是三年前,他从扬州带回京城的一具无名女尸。”
校尉的瞳孔缩了缩:“我不知道什么女尸。”
“那女尸左眼有颗痣,”苏锦熙走下车,目光锐利如刀,“被发现时,心口插着根银针,跟魏明轩今早死时的伤口位置,分毫不差。”
校尉的脸色彻底白了,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赵昕趁机凑过去,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串糖葫芦:“校尉大哥,我听说你家小公子前天掉井里了,是个游方郎中救的?那郎中左眼下,是不是也有颗痣?”
校尉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恐:“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只想看看魏明轩的书房。”沈棠语气依旧平淡,“看完就走。”
书房在魏府的西侧院,里面的陈设很简单:一张紫檀木书桌,两把太师椅,墙上挂着幅《寒江独钓图》。魏明轩的尸体已经被抬走了,但地上的血迹还没清理干净,呈暗红色,像朵开败的花。
苏锦熙蹲下身,用银针刺了点血迹:“血液里有乌头碱的成分,他在被刺死前,已经中了毒。”她走到书桌前,拿起那半封信,“这墨水是墨韵斋的,掺了龙脑香,跟我们在船上发现的那封信一模一样。”
赵昕摸着墙上的画:“这画是赝品。你看这船帆上的纹路,真正的《寒江独钓图》,船帆上是‘熙’字,这上面却是‘熹’。”
沈棠忽然走到书架前,抽出本《论语》,书页里掉出张纸条。上面用朱砂写着个地址:“城南破庙,亥时。”
“亥时就是今晚九点,”王奎看着纸条,“要不要属下带人去埋伏?”
“不用。”苏锦熙将纸条收好,“这是给我们的信。”她指着纸条边缘的水印,“这是沈家特制的水纹纸,除了我,只有沈棠能认出。”
沈棠的脸色沉了沉:“看来对方知道我们来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个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大人,不好了!魏大人的小妾苏氏,在柴房上吊自尽了!”
众人赶到柴房时,苏氏的尸体已经被放了下来。她穿着身素色衣裙,脖颈处有道深深的勒痕,左眼下果然有颗痣。
苏锦熙上前检查尸体,指尖刚触到她的皮肤,忽然皱起眉:“她不是自尽的。”她掀开苏氏的袖口,“手腕上有淤伤,是被人强行勒住的。而且她的舌头没有伸出来,真正上吊的人,舌头会因窒息而外吐。”
赵昕在柴房里转了圈,指着墙角的稻草:“这里有块碎布,是玄色锦缎的,跟我们在船上遇到的那个穿锦袍的人,衣服料子一样。”
沈棠捡起碎布,放在鼻尖闻了闻:“有檀香的味道,是城西‘静心庵’的特制香。”她看向王奎,“静心庵的主持,跟魏明轩是什么关系?”
王奎想了想:“听说魏大人的母亲早年在静心庵带发修行,那主持慧能师太,是魏大人的义母。”
“去静心庵。”苏锦熙站起身,“苏氏不是被杀死的,是被毒死的。她嘴里有苦杏仁味,是氰化物中毒,勒痕是死后被人加上去的。”
静心庵在城西的半山腰,青砖灰瓦,掩映在松柏之间。庵门紧闭,敲了半天,才出来个小尼姑,怯生生地说慧能师太正在打坐,不见外人。
“告诉她,我们有魏大人的遗物。”沈棠递过去个海棠纹的玉佩——那是从吴账房身上搜出来的,背面刻着个“慧”字。
小尼姑进去没多久,庵门就开了。慧能师太穿着件灰色僧袍,手里捻着串佛珠,脸上沟壑纵横,眼神却很亮:“三位施主,请随老尼来。”
禅房里弥漫着檀香,师太给她们倒了杯茶:“魏大人的事,老尼已经听说了。苏氏是他三年前从扬州带回来的,说是远房亲戚,其实……”她叹了口气,“是苏衍神医的远房侄女。”
苏锦熙的手猛地一颤,茶水洒在衣襟上:“您说什么?她是我师父的侄女?”
“正是。”慧能师太从抽屉里取出封信,“这是苏神医生前写给老尼的,说若有朝一日他出事,让侄女苏氏去找魏大人帮忙。可没想到,魏大人竟……”
苏锦熙接过信,信封上果然是师父的笔迹。信里说,他发现了朝廷官员私通敌国的证据,藏在一个只有苏氏能找到的地方,若他遭遇不测,让苏氏将证据交给可靠的人。
“证据藏在哪里?”赵昕急问道。
“不知道。”师太摇头,“苏氏来京城后,只说苏神医让她找一块刻着海棠纹的石碑。老尼问过魏大人,他说从未见过什么海棠纹石碑。”
沈棠忽然道:“沈家祠堂里,有块刻着海棠纹的石碑。”她看向苏锦熙,眼神复杂,“就是我之前说的,藏着‘苏衍罪证’的地方。”
苏锦熙的心跳得厉害,师父的信,沈家的石碑,魏明轩的死,苏氏的中毒……这些线索像线一样缠在一起,指向一个她不敢想的可能。
“我们去沈家祠堂。”她站起身,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沈家祠堂在京城的老宅里,朱漆大门上挂着块“文渊世家”的匾额,门前的石狮子被岁月磨得光滑。守祠堂的老仆见了沈棠,连忙打开门:“大小姐,您可算回来了。昨晚祠堂遭了贼,那块海棠石碑被人凿走了一块。”
众人走进祠堂,只见正中央的石碑果然缺了个角,断口处还很新。苏锦熙蹲下身,用银针刺了点断口的粉末:“是被金刚钻凿的,上面有铁屑,应该是官用的工具。”
赵昕在祠堂里转了圈,指着墙角的蜘蛛网:“这贼很懂祠堂的布局,避开了所有的机关。看来是熟人作案。”
沈棠走到石碑前,摸着上面的海棠纹:“这石碑是我太爷爷建的,下面是空的,藏着沈家的账本。”她忽然看向老仆,“昨晚守夜的人呢?”
老仆的脸色白了:“是……是吴账房的侄子,今早发现他死在柴房里,也是上吊自尽的。”
“又是上吊?”苏锦熙皱眉,“去柴房看看。”
吴账房侄子的尸体跟苏氏的死状一样,脖颈有勒痕,嘴里有苦杏仁味。苏锦熙检查时,在他的指甲缝里发现了点白色粉末:“是滑石粉,京城里只有军械局在用这种滑石粉,用来保养弓箭。”
“军械局的统领,是二皇子的人。”沈棠的声音有些冷,“我大哥在二皇子府当差,或许知道些什么。”
正说着,外面传来马蹄声。沈棠的大哥沈毅穿着件宝蓝色锦袍,急匆匆地走进来:“棠儿,你怎么回来了?父亲让你立刻回扬州!”
“我不回。”沈棠看着他,“大哥,军械局是不是凿走了祠堂的石碑?”
沈毅的脸色变了变:“你别胡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他看向苏锦熙,“这位就是苏神医的徒弟?我劝你还是别查了,这水太深,会淹死人的。”
赵昕突然笑了:“沈大哥,你袖口沾着的滑石粉还没擦掉呢。”她凑近沈毅,“昨晚亥时,你是不是在城南破庙?我表哥说,他看到你的马拴在庙门口。”
沈毅的脸彻底没了血色,后退了一步:“我……我只是去上香。”
“上香需要带金刚钻吗?”苏锦熙站起身,“石碑下面藏的不是账本,是我师父留下的证据,对不对?那证据上有二皇子私通敌国的记录,所以你们才要毁掉它。”
沈毅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刀,指向苏锦熙:“你别逼我!”
沈棠挡在苏锦熙面前:“大哥,你杀了我吧,不然你走不了。”她身后的护卫不知何时已经围了上来,手里的刀闪着寒光。
沈毅看着妹妹,握刀的手在发抖:“棠儿,你不懂,这都是为了沈家!二皇子说了,只要拿到证据,就能保沈家百年富贵。”
“用通敌叛国换来的富贵,你要吗?”苏锦熙的声音很轻,却像针一样扎人,“我师父就是因为不肯交出证据,才被你们害死的!”
沈毅的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蹲在地上,双手插进头发里:“是魏明轩逼我们的!他说要是不杀苏衍,就揭发沈家走私盐铁的事……我们也是没办法!”
原来五年前,苏衍发现二皇子与敌国勾结,用沈家的商船运送军粮,就写了封举报信。魏明轩是二皇子的人,得知后,联合沈毅和吴账房,诬陷苏衍通敌,将他斩了首。苏衍死前,将证据藏在了沈家祠堂的石碑下,因为他知道,二皇子和魏明轩绝不会想到,他会把证据藏在“敌人”的地盘。
三年前,柳老板娘的丈夫发现了沈家走私的秘密,被沈毅灭口,放火毁了码头。阿武查到真相后,被魏明轩派去的护卫杀死。
“魏明轩不是自尽的,是被二皇子灭口的。”沈棠看着地上的刀,“他知道的太多了。”
沈毅抬起头,眼里满是绝望:“证据被二皇子拿走了,现在怎么办?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苏锦熙忽然想起什么:“石碑缺的那个角,上面刻着什么?”
“是个‘密’字。”沈棠道,“我太爷爷说,那是开启密室的钥匙。”
“密室在哪里?”赵昕追问。
“不知道,”沈毅摇头,“只有沈家的继承人才能知道,我父亲……他根本不是真正的继承人。”他看向沈棠,“棠儿,你才是沈家真正的主人,祠堂的密室,只有你能打开。”
沈棠愣住了,她一直以为父亲只是不管事,没想到连继承人的身份都是假的。
苏锦熙走到石碑前,用手抚摸着缺角的地方:“我师父的信里说,证据藏在‘海棠开处’,祠堂里的海棠花,是不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众人看向院子里的海棠树,此刻正是花期,满树的海棠开得如火如荼。沈棠忽然眼睛一亮:“我知道了!”她走到海棠树下,挖开树根处的泥土,露出块青石板,上面刻着个“密”字,与石碑缺角的形状正好吻合。
打开青石板,下面是个黑黝黝的地道。王奎让人拿来火把,一行人走了进去。地道里很干燥,放着几个木箱,里面装的果然是二皇子私通敌国的证据——有书信,有账本,还有他与敌国使者见面的画像。
“有了这些,就能为我师父平反了。”苏锦熙拿起一封书信,指尖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喊杀声。王奎的人冲进来:“大人,二皇子的人杀进来了!”
沈毅拿起把刀:“我去挡住他们,你们快走!”他冲向地道口,“棠儿,照顾好自己!”
地道里的火把摇曳着,映着众人的脸。沈棠看着哥哥的背影,忽然喊道:“大哥!”
沈毅回头,对她笑了笑:“告诉父亲,我对不起他。”
喊杀声越来越近,赵昕拉着苏锦熙:“快走!从密道的另一个出口出去,能到顺天府。”
沈棠最后看了眼那些证据,将它们装进个箱子里:“这些不能丢。”
三人顺着地道往前跑,身后的火光越来越亮。苏锦熙回头时,看到沈毅倒在血泊里,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块海棠纹的玉佩。
地道的出口在顺天府的后院,王奎早已安排好人接应。将证据交给王奎时,苏锦熙忽然想起什么:“苏氏死前,是不是去过静心庵?”
慧能师太的禅房里,应该还有线索。
她们赶到静心庵时,这里已经被大火烧了起来。慧能师太坐在禅房里,手里拿着串佛珠,任由火焰吞噬着门窗:“老尼等这一天很久了。”她将个锦盒扔给苏锦熙,“这是苏神医托我保管的,说等找到真正信得过的人,再交给他。”
锦盒里是半块玉佩,与苏锦熙药箱里的那半块正好合在一起,拼成个完整的“熙”字——那是师父给她的信物。
“谢谢师太。”苏锦熙望着火海,眼眶发热。
“去吧,”师太的声音在火中渐渐模糊,“前路虽难,总有光明。”
大火熄灭时,天已经黑了。赵昕看着手里的证据:“现在怎么办?直接交给皇上吗?”
沈棠摇头:“二皇子在朝中势力很大,我们需要找个可靠的人。”她看向远处的皇宫,“三皇子素有贤名,或许可以信任。”
苏锦熙握紧了手里的玉佩,月光照在上面,泛着温润的光。她想起师父说过的话:“医者不仅要医人,还要医国。”
“去找三皇子。”她语气坚定。
三人往三皇子府走去,街上的灯笼亮了起来,像一串星星。赵昕忽然指着天上的月亮:“你们看,今晚的月亮好圆啊。”
苏锦熙抬头,只见一轮满月挂在天上,清辉洒满大地。她知道,这只是开始,京城的迷局远比她们想象的更复杂。魏明轩的死、苏氏的毒、沈毅的牺牲、二皇子的狼子野心……无数线索缠绕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而她们,才刚刚触碰到网的边缘。
三皇子府在城东的巷子里,没有想象中的富丽堂皇,朱门紧闭,门前只站着两个老仆,倒像是寻常的书香门第。赵昕上前叩门,门环上的铜锈沾了些在指尖。
开门的是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看到沈棠腰间的海棠纹玉佩,眼睛亮了亮:“是沈大小姐吗?我家殿下等你们很久了。”
府内的庭院种着几株玉兰,花瓣落了一地,像铺了层白雪。三皇子赵珩穿着件月白长衫,正坐在石桌旁看书,见她们进来,起身拱手:“苏姑娘,赵姑娘,沈姑娘,久等了。”
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眉目清朗,眼神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苏锦熙注意到,他左手的食指上有层薄茧,像是常年握笔留下的。
“殿下怎么知道我们会来?”沈棠开门见山。
赵珩笑了笑,指着石桌上的茶杯:“魏明轩死前,曾托人给我送了封信,说若他出事,让我留意三个从扬州来的姑娘。”他将一封信推过来,“这是他的亲笔,你们看看。”
信上的字迹与魏府书房那半封信如出一辙,内容却让苏锦熙心头一震——魏明轩说,他当年参与诬陷苏衍,一直心怀愧疚,这些年暗中收集二皇子的罪证,本想在合适的时机翻案,却没想到被二皇子察觉,只能以“自尽”为名,留下线索,让苏锦熙等人继续追查。
“他心口的伤口,”苏锦熙忽然道,“是不是偏左一寸?”
赵珩点头:“正是。苏姑娘如何得知?”
“那是他留给我们的信号。”苏锦熙解释道,“我师父曾教过我们,若遇危险,可在特定部位留下标记——偏左一寸,意为‘证据在东’,指向城东的沈家祠堂。”她握紧了拳头,“他不是自尽,是被二皇子的人杀死的,却在死前用最后一口气留下了线索。”
赵昕拿起信,指尖划过落款日期:“三月初十,正是我们在扬州查到蜡封密信的那天。看来魏明轩早就料到自己会出事。”
沈棠看向赵珩:“殿下打算如何处置这些证据?”
赵珩的目光落在那箱证据上,眼神沉了沉:“二皇子党羽众多,贸然呈给父皇,只会打草惊蛇。”他顿了顿,“我需要时间,联合朝中的忠臣,将他的党羽一网打尽。”
“那我们能做什么?”苏锦熙问道。
“帮我查一个人。”赵珩从袖中取出幅画像,上面画着个中年男子,左眼下方有颗痣,“此人是二皇子的心腹,名叫秦默,三年前在扬州码头当账房,正是烧死柳老板娘丈夫的凶手。他现在化名‘墨先生’,在京中经营着一家当铺,名叫‘聚宝阁’。”
赵昕眼睛一亮:“聚宝阁我知道!老板是我表姑的远房表哥,听说他最近在收一批旧玉佩,说是要给二皇子祝寿。”
“旧玉佩?”苏锦熙想起师父留下的那半块“熙”字佩,“什么样的旧玉佩?”
“说是刻着花草纹的,”赵昕回忆道,“尤其是海棠纹的,给的价钱比别家高十倍。”
沈棠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在找沈家祠堂里遗失的那块石碑碎片。”她看向赵珩,“秦默手里,是不是有开启密室的另一半‘密’字令牌?”
赵珩点头:“正是。当年沈太爷爷为防不测,将开启密室的令牌分成两半,一半藏在石碑里,一半交给了最信任的部下——也就是秦默的父亲。后来秦默父亲去世,令牌就落到了他手里。”
苏锦熙忽然站起身:“我们现在就去聚宝阁。”她看向赵珩,“还请殿下派人接应,以防万一。”
赵珩叫来个护卫:“这是影卫统领秦风,他会暗中保护你们。”
聚宝阁在城西的商业街,门面不大,门口挂着个“当”字幡,风吹过时,幡角猎猎作响。苏锦熙三人走进店里,只见柜台后坐着个留着山羊胡的男人,正是画像上的秦默。
“三位姑娘想当点什么?”秦默的声音沙哑,眼睛却像鹰隼一样锐利。
赵昕从袖中摸出块玉佩,上面刻着朵海棠:“我这有块家传的玉佩,想问问老板收不收。”
秦默的眼睛亮了亮,接过玉佩仔细打量:“这玉佩是不错,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