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动了动手指，指尖触到床单上粗糙的纹路，才慢慢撑起身子。被子从肩头滑落，露出锁骨处深浅不一的红痕，她慌忙拉紧被角，指尖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脚踝传来钻心的疼，她低头看去，脚踝肿得像个发面馒头，昨晚被拖拽时磨破的地方结了层暗红的痂。次卧的窗帘拉得严实，只有几缕光从缝隙里挤进来，落在地板上，照出她散落的发丝。
“醒了？”
门被推开的声音吓得她猛地抬头，张真源倚在门框上，穿着深灰色家居服，袖口随意地卷着。他手里端着个白瓷碗，热气从碗口漫出来，模糊了他眼底的情绪。
苏念下意识往床里缩，后背抵到冰冷的墙壁，才想起自己没穿衣服，只能死死攥着被子，连呼吸都忘了。
他迈开长腿走进来，把碗放在床头柜上，是碗白粥，上面飘着几粒葱花。“喝了。”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视线落在她肿起的脚踝上，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下。
苏念没动，眼睛盯着自己的膝盖，那里还有昨天摔在柏油路上的擦伤。
“非要我喂你？”他弯腰去拿碗，手指刚碰到碗沿，就被她猛地躲开。
她的动作又快又急，像只受惊的兔子，眼底的恐惧像潮水似的涌出来，还夹杂着一丝他看不懂的倔强。
张真源的手顿在半空，脸色沉了沉。他忽然想起昨晚她被塞进车里时，呜咽声里带着的绝望，还有他拽着她上楼时，裙摆撕裂的声音。
“我没打算……”他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只化成一句硬邦邦的，“脚肿成这样，想瘸一辈子？”
他转身出去，没过多久拿着医药箱回来，蹲在床边要去碰她的脚踝。苏念像被烫到似的缩回腿，眼泪“啪嗒”掉在被子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别动。”他的声音沉得像压着块石头，却没再硬来，只是把药膏和绷带放在床上，“自己涂。”
他起身要走，手腕却被轻轻拽住。苏念低着头，长发遮住脸，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我没有跑。”
张真源的脚步顿住。
“我找不到你，洗手间出来……他们又来堵我，林浩帮了我，我不熟路，想打车回来……”她的声音抖得厉害，说到最后几乎要哭出来，“我没有背叛你。”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苏念以为他不会信，手慢慢松开时，却被他反手攥住。他的掌心很热，烫得她指尖发麻。
“以后找不到我，打电话。”他的声音哑得厉害，“打不通，站在原地等。”
苏念没敢抬头，只轻轻“嗯”了一声。
他蹲下来，这次她没躲。沾了药膏的棉签碰到脚踝时有点凉，他的动作放得很慢，像怕弄疼她似的。阳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竟柔和了几分。
“粥要凉了。”他忽然说。
苏念抬头，正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那双总是带点冷意的眼睛里，好像藏着点别的什么。
（第5章 完）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