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烬养伤的日子里，京中暗流涌动。
太子萧珩并未就宫宴投毒之事发难，仿佛忘了这桩插曲。三皇子萧彻却派人送来了一匣子名贵药材，还有一封信，字里行间都是安抚，说“待风头过去，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沈烬看完信，随手就扔进了炭盆里。火苗舔舐着宣纸，将那些虚伪的承诺烧成灰烬。
【织命者，原主对这封信向来视若珍宝，您这样会不会引起怀疑？】系统忍不住发问。
“怀疑？”沈烬靠在软榻上，翻看着手边的兵书——这是从沈毅书房里借来的，“他萧彻要是真在乎沈清辞，就不会在宫宴上那般凉薄。如今送来这些东西，不过是怕镇国公府彻底倒向太子罢了。”
她指尖划过书页上“围魏救赵”的字样，眸光微闪。
这日傍晚，沈烬换上一身素色衣裙，只在发间簪了支白玉簪，借着散心的由头，带着贴身丫鬟晚翠出了府。
马车停在京城最大的书铺“翰墨斋”门口。沈烬缓步走进去，鼻尖萦绕着墨香与旧书的气息。她并不懂这个时代的典籍，却饶有兴致地翻看着，指尖拂过泛黄的纸页，像是在触摸这个世界的脉搏。
“姑娘也对兵法感兴趣？”
一个清润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像是久病初愈。
沈烬转过身，撞进一双沉静如潭的眼眸里。
男人身着月白锦袍，外罩一件素色披风，身形清瘦，面色确实如记忆中那般苍白。他手里拿着一卷《孙子兵法》，目光落在沈烬手中的《吴子》上，唇边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
正是二皇子，萧澈。
沈烬心头微凛。这么巧？
她很快敛起神色，屈膝行了个礼，声音温婉：“见过二皇子殿下。臣女只是随意看看，谈不上感兴趣。”
萧澈的目光落在她额间的伤上，那道疤痕已经淡了些，却依旧清晰。他眸色深了深，语气听不出情绪：“姑娘的伤，好些了？”
“劳殿下挂心，已无大碍。”沈烬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前几日宫宴上，是臣女失礼了。”
“无妨。”萧澈淡淡道，“年轻人，总会有冲动的时候。”
他说话时，气息略有些不稳，轻轻咳嗽了两声，下意识地抬手按了按胸口。
沈烬看着他这副病弱的模样，忽然想起原书里的描述。说二皇子萧澈虽体弱，却聪慧过人，七岁便能诗，十岁通读史书，只可惜身子骨太差，注定与皇位无缘。
可沈烬不信。
一个能在波谲云诡的皇家安稳活到二十岁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个无害的病美人？
她抬起头，恰好对上萧澈看过来的目光。那双眼睛很静，像深不见底的寒潭，仿佛能看透人心。
沈烬却忽然弯起唇角，露出一个极浅的笑，眼尾微微上挑，带着点狡黠：“殿下说的是。不过臣女觉得，冲动也是分时候的。像殿下这样万事都看得通透的人，定然不会做冲动的事吧？”
萧澈微怔，似乎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看着眼前的少女，额间的疤痕尚未褪去，笑起来时却像有光落在她眼底，明媚又带着点说不清的诱惑。
他沉默片刻，移开目光，声音低了些：“姑娘谬赞了。”
说完，他转身拿起书架上的另一本书，像是要结束这场对话。
沈烬却没打算放过他。她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点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暧昧：“殿下，臣女听说，您府里缺一位掌管书房的侍女？”
萧澈翻书的手顿住了。
他侧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她的呼吸带着淡淡的药香，眼神清亮，像只蓄谋已久的小狐狸。
“姑娘何意？”
“臣女觉得，”沈烬的指尖轻轻点在他手中的书页上，划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八个字，“或许，我们可以做个交易。”
夕阳透过书铺的窗棂，在两人之间投下斑驳的光影。萧澈看着少女眼中闪烁的野心，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咳嗽着道：“镇国公府的嫡女，屈尊来给本王当侍女？沈姑娘，你这买卖，怕是不划算。”
“划不划算，”沈烬踮起脚尖，凑近他耳边，吐气如兰，“殿下试试不就知道了？”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萧澈的耳根微微泛红。他猛地转开脸，胸口的咳嗽更厉害了些，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惊到。
沈烬看着他这副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她直起身，理了理衣袖，恢复了那副温婉的样子：“殿下若是想通了，便差人去镇国公府递个话。臣女，随时恭候。”
说完，她福了福身，转身带着晚翠离开了书铺。
走出很远，晚翠才忍不住小声问：“小姐，您刚才跟二皇子说的是什么呀？奴婢看二皇子好像脸红了呢。”
沈烬望着街上往来的行人，漫不经心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二皇子府的书房，应该会比府里的有趣。”
她的指尖还残留着刚才靠近时，闻到的萧澈身上的冷香，像雪后松林的味道，清冽又干净。
比萧彻身上那股虚伪的龙涎香，好闻多了。
【织命者，您这是打算攻略二皇子？】系统问道。
“攻略？”沈烬轻笑，“不过是找个跳板罢了。”
她需要一个身份，一个能让她名正言顺地接触到权力中心，又不会引起太多注意的身份。
二皇子萧澈的侍女，无疑是个绝佳的选择。
至于那位病弱的二皇子……
沈烬想起他耳根的红晕，唇角的弧度又深了些。
看起来，似乎比萧彻要有趣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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