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途还记得,沈文琅和他说过的第一句话是:“咖啡多少钱?”
那时高途在学校的便利店勤工俭学,沈文琅进来买东西,身后跟了一群目光灼灼的omega。
或许是被那群omega痴迷的情绪传染。
或许是那天便利店的光线太过晃眼,落在沈文琅精致却冷淡的侧脸上,让他看起来像遥不可及的天使。
又或许,高途只是想给自己灰暗无望的人生寻找一个虚幻的支柱,他在那天喜欢上了沈文琅。
沈文琅脾气很臭,第一次见面就因为他找零慢了点,皱着眉骂了句“白痴”。可高途并没觉得被冒犯,反而觉得,平庸的、索然无味的自己,终于被这个人看见了。
他开始了笨拙的示好,经常偷偷往沈文琅的课桌里塞小零食。结果被沈文琅当场逮住,对方嫌弃地捏着包装袋,说:“别再往我这儿塞垃圾了。”
高途羞得满脸通红,连耳朵尖都烧了起来,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人不是天使,是恶魔。
可就在他要远离的时候,恶魔却塞给他一瓶橘黄色的沙棘汁,语气依旧恶劣:“喏,尝尝这个,特别酸,不过适合你这种白痴补补脑子。”
高途觉得自己大概真的不正常了,或许从来就没正常过。他对着这个反复无常的恶魔,心跳依旧失控,甚至觉得,只有这样,他才能靠近他一点点。
沈文琅为什么要让我走?
沈文琅问高途,抱着高途的手不肯松开。
其实那天晚上沈文琅说的话高途听见了,但他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欣喜,反而涌起一股更深的恐慌。
他看着沈文琅为他变得小心翼翼,变得患得患失,甚至卑微乞求的样子,只觉得陌生和害怕。
他不能接受沈文琅变成这样。
沈文琅应该是骄傲的、耀眼的、甚至带着点不近人情的冷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锋芒。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沈文琅解释,沈文琅才能明白他的恐惧。或许沈文琅永远也明白不了,因为他没有经历过那种将一个人视为信仰的体验。
可他不知道的是,沈文琅和他,在本质上或许是同一类人,只是沈文琅披了一层更为华丽的外壳。
沈文琅从小就在沈钰和应翼扭曲的关系中长大,那两个人彼此纠缠、互相折磨,却又无法彻底分离。
起初,沈文琅以为是应翼用信息素的羁绊束缚了沈钰,所以他厌恶omega,认为他们是麻烦的根源。
可后来他才知道,真相是沈钰卑劣地对应翼用了药,强行标记,让骄傲的将军离不开他。
沈文琅之前所有的认知都被颠覆,像个可笑的笑话。
高途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高途特别呆,特别傻,一逗就容易急到脸红,像只受惊的兔子。更重要的是,他的第二性别是beta。
沈文琅承认,他最初看中的就是高途不是omega这点。
当时的他觉得alpha肮脏充满欲望,但又不愿承认omega的“纯洁”,于是“安全”、不起眼的Beta成了他扭曲认知下的最佳选择。
只有和高途这样的beta在一起,他才觉得这个世界是正常的,是能够喘息,能够“存活”的。
但他不会好好说话,总是用刻薄的言语把这个笨拙的beta弄得手足无措。
有次话说的太重,直接把人气得眼圈通红,整整三天没理他。
沈文琅想了很久的挽救办法,却拉不下面子道歉,最后只能别别扭扭地送了瓶沙棘汁,还要挽尊地说“适合白痴补脑”。
高途没生气,只是急切地解释自己不是白痴,最后收下果汁时,还轻轻跟他说了句“谢谢”。
那时候沈文琅才后知后觉,这个beta真是任人欺负。
他忍不住问:“喂,你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beta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高途,初一03班。”
高途……原来是只小兔子,难怪那么胆小。
后来,沈文琅转到了高途的班级,和他成了同桌。
不过他从未在表面上喊过“小兔子”,只连名带姓地叫他。
“高途,去让那些omega离我远点,我讨厌omega。”
“高途,你也离那些omega远点,身上全是他们的味。”
“高途,你又跟哪个omega接触了,身上一股臭味……”
他慢慢将高途划入了自己的领地,让他只属于自己,与他再也分离不开。
只是自己一直未曾察觉。
直到身边的位置彻底空了,心里那股无处着落的烦躁和空洞日夜啃噬着他,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
那只又呆又傻的兔子是他唯一的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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