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晴提着菜回来时，高途还在躺椅上沉睡着。她轻手轻脚地放下东西，走近一看，发现哥哥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高途眉头紧锁，似乎睡得极不安稳。
高晴空调开太高了吗？
高晴嘀咕着，拿起遥控器关了空调，又将窗户推开一条小缝，让微冷的新鲜空气流通进来。
她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楼下，果然，那辆碍眼的豪车还停在原地，沈文琅倚在车边，身影在冬日萧索的景色里显得格外固执。
刚才买菜回来撞见沈文琅，她已经毫不客气地赶过人了，可惜对方根本不为所动，她只好气恼地自己上来。
高晴一把拉上窗帘，眼不见为净，然后钻进厨房，轻轻关上门开始处理食材，尽量不发出声响打扰哥哥。
可高途还是被一阵心悸惊醒了。
他猛地睁开眼，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摸自己的肚子，感受到那隆起的弧度下传来微弱的生命力，才劫后余生般长长舒了口气，后背却已被冷汗浸湿。
刚才的梦境太过真实可怕，满目的鲜血从身体里流失，孩子没了，高明狰狞着脸向他索要钱财，高晴旧病复发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无数沉重的画面交织，压得他在梦里几乎窒息。
他撑着躺椅坐起身，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猛地呼吸着带着窗外寒意的空气。
这时高晴端着做好的菜从厨房出来，见他醒了，脸上立刻扬起笑容。
高晴哥，你醒啦？正好，饭做好了。
高途却没有动，只是怔怔地看着高晴，眼神里带着一种尚未从噩梦中脱离的惶恐和确认，仔细地打量着她，确保她安然无恙。
高晴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走过去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高晴哥？睡懵了？怎么没反应？
高晴你出这么多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高途愣了几秒，才缓缓摇头，声音还有些哑。
高途没有，我没事。
他顿了顿，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问出了一个让高晴失笑的问题。
高途高明有没有来过？
高晴哥，你真睡傻了吧？我们现在在杭市，离江沪十万八千里呢，高明怎么可能找到这儿来？
她一边摆碗筷，一边像是想起什么，说道：
高晴说起来，当初还真得感谢那个提醒我们的‘怪人’。要不是他告诉我们回老家容易被高明骚扰，建议我们来杭市，还帮了我们一把，我们可能现在还真可能被高明找上门。
虽然高晴至今对那个主动提供帮助的陌生人抱有天然的防备和一丝说不清的敌意，但高途当时却莫名地信赖对方，她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高晴哥，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高晴凑近，担忧地看着他苍白的脸色。
高晴我就说不能让谈叙哥去国外，少了他的信息素安抚，你都睡不好觉。
高途没有做噩梦。
高途而且，谈叙有他自己的生活，我们不能让他为了我们放弃前程。
高晴可他明明是自己愿意留下的，是你非要把他“逼”走的。
高晴语气里带着不满和心疼。
她很多时候都无法理解哥哥的想法，不理解为什么哥哥就不能自私一点？为什么不能洒脱一些？
他明明已经离开了沈文琅那个火坑，为什么却仿佛把自己的心也锁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笼子里，不让任何人靠近，也不允许自己走出来？
他身体离开了，灵魂却好像还困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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