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出口的通道里弥漫着金属灼烧的气味，阿熵攥着那枚生锈的钥匙，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张默在前头开路，精神系异能凝结的光刃不断劈开从天花板坠落的碎石，两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里敲出急促的鼓点，与核心塔自毁程序的倒计时形成诡异的共振。
“还有8分钟。”张默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刚摆脱精神控制的沙哑，“这条通道通向地下三层的货运轨道，磁悬浮车还能启动，但最多坐两个人。”
阿熵低头看了眼终端，屏幕上代表林舟的光点正被不断扩大的红色危险区域包裹，而“世界脉搏”的绿色曲线已经开始出现不规则的抖动。他将能量结晶贴在终端背面，试图通过能量共振传递些什么，却只感受到结晶传来一阵微弱的发烫——那是林舟在核心柱前，正将强化异能压榨到极限的信号。
磁悬浮车在轨道上疾驰，窗外的应急灯忽明忽暗，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张默突然指着前方掠过的监控屏幕：“看那里。”
屏幕上正播放着三十年前的实验录像。年轻的张启明站在73号老师身后，手里的记录笔掉在地上，镜头里他妹妹穿着白大褂，正将熵能结晶放进安全容器，突然发生的能量暴走将整个实验室吞噬。而录像的最后几秒，有只手悄悄按动了数据篡改键——那只手的手腕上，有块和张默后颈芯片同款的红色印记。
“我爸不是一开始就恨熵能。”张默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他是在姑姑死后，被‘纯能派’的元老找到，说只要彻底湮灭熵能，就能逆转时间救回姑姑。那些人给了他芯片，也给了他一个虚假的希望。”
阿熵突然想起林舟在意识战场里说的话——精神迷宫会具象化最在意的记忆。原来张启明最深的执念，从来不是毁灭，而是用错误的方式寻求救赎。
磁悬浮车在第七中学的后门停下。正是深夜，校园里空无一人，只有几盏路灯在梧桐树叶间投下斑驳的光影。张默带着阿熵穿过操场，指向教学楼旁那棵最粗壮的梧桐树：“密码锁藏在树干离地三米的地方，需要这把钥匙才能打开外层的防护壳。”
阿熵抬头望去，月光下的梧桐树枝桠交错，像极了记忆里母亲常带他来写生的那棵。他深吸一口气，运转熵能让身体轻盈地跃上树干，果然在张默说的位置摸到块与树皮颜色相近的金属板。生锈的钥匙插进锁孔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金属板缓缓滑开，露出里面嵌着的电子密码锁，屏幕上正跳动着等待输入的光标。
“密码是我姑姑的生日，19980715。”张默站在树下仰头看着他，“我爸总说，要是那天他没让姑姑进实验室就好了。”
阿熵按下数字的手指顿了顿。他突然想起73号老师留在结晶里的影像，那个总穿着白大褂、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女人，生日蛋糕上插着七根蜡烛——原来张启明篡改数据时，连密码都藏着自己不敢承认的思念。
密码输入的瞬间，密码锁弹出一个金属盒。阿熵打开盒子，发现里面装着的不是湮灭炮的启动装置，而是一块巴掌大的能量储存器，上面标注着“熵能中和剂”的字样。
“这是……”阿熵愣住了。
张默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不对！我爸给我的情报里，这里应该是密码核心……”他猛地看向自己的终端，屏幕上代表核心塔的红点已经变成刺眼的白色，“他骗了我！湮灭炮的密码根本不在这里，他只是想让我们离开核心柱！”
阿熵的心脏骤然缩紧。他看向终端上林舟的光点，那团金色已经微弱到几乎看不见，而核心塔的自毁倒计时，只剩下3分钟。
“平衡场需要两个人的能量。”林舟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阿熵握紧手里的能量结晶，结晶表面的金色与黑色正以越来越快的速度交替闪烁——那是林舟的强化异能快要支撑不住的信号。
“货运轨道的磁悬浮车还能再快一倍。”阿熵突然从树上跃下，将金属盒塞进张默手里，“你去最近的异能管理局分部，把这个交给信任的人。熵能中和剂是假的，但里面的能量波动能定位湮灭炮的真实位置。”
“那你呢？”张默抓住他的胳膊。
“我回核心塔。”阿熵的声音异常平静，他指了指终端上与林舟同步跳动的绿色曲线，“平衡场少了谁都不行，他知道，我也知道。”
张默看着他眼里灰黑色的熵能开始沸腾，像极了刚才在意识战场里护住母亲的样子。他突然松开手，精神系异能在阿熵身后凝成一道能量屏障：“沿着东侧围墙跑，那里有我藏的重力靴，能让你避开外围的防御系统。”
阿熵点点头，转身冲向围墙。跑过操场时，他回头看了眼那棵梧桐树，月光刚好穿过枝叶落在他怀里的能量结晶上，折射出半金半黑的光晕。
就像林舟说的，真正的平衡从不是消灭对立。
他摸了摸终端上那个微弱的金色光点，脚下的重力靴爆发出强劲的推力，将他的身影送向夜色深处。核心塔的方向传来沉闷的爆炸声，自毁倒计时的数字，已经跳到了2分50秒。
但阿熵知道，只要他还在跑，只要林舟还在等，就不算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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