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敲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像一首轻柔的歌谣。周小栀紧贴着许嘉阳的肩膀行走，生怕被雨水淋湿，却又不敢靠得太近。她的心跳声几乎盖过了雨声，握着书包带的手指节发白。

"你冷吗？"许嘉阳突然问道，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温柔。

周小栀摇摇头，却发现自己的手臂上已经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九月的雨带着初秋的凉意，她的校服衬衫又很薄。

许嘉阳没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把伞往她那边倾斜了些，自己的右肩很快被雨水打湿了一片。周小栀注意到时，那片深色的水渍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胸口。

"你的衣服..."她忍不住出声，指了指他的肩膀。

许嘉阳低头看了一眼，无所谓地笑了笑："没事，我体质好，淋点雨不会感冒。"

周小栀咬了咬下唇，突然停下脚步。许嘉阳疑惑地跟着停下来，转头看她。

"我们...可以靠近一点。"周小栀的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但许嘉阳还是听见了。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雨夜中突然点亮的灯火。

"好啊。"他自然地往她身边靠了一步，两人的手臂现在紧紧贴在一起，隔着薄薄的校服布料，周小栀能感受到他皮肤传来的温度。

他们继续往前走，这次距离近了许多。周小栀的耳朵红得像是要滴血，但奇妙的是，她不再感到那么紧张了。许嘉阳身上的温暖和淡淡的青草香气让她莫名安心。

"左转是吧？"许嘉阳在一个路口问道。

周小栀点点头："再往前走两百米就到了。"

"你每天都是一个人走这条路吗？"许嘉阳突然问道。

"嗯。"周小栀轻声回答，"习惯了。"

许嘉阳沉默了一会儿："以后可以一起走啊，反正顺路。"

周小栀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偷偷抬眼看他，发现他的侧脸在雨中显得格外柔和，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好。"她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许嘉阳似乎听见了，因为他嘴角的弧度更明显了。

很快，他们来到了周小栀家楼下。这是一栋普通的居民楼，门口的铁门已经有些生锈。雨依然下个不停，在地上溅起一朵朵小水花。

"谢谢你送我回来。"周小栀站在屋檐下，终于不用再挤在伞下，但她莫名感到一丝失落。

许嘉阳把伞递给她："你拿着吧，明天带到学校还我就行。"

周小栀犹豫了："那你怎么办？"

"我跑得快，"许嘉阳眨眨眼，"而且我家也不远了。"

没等周小栀再说什么，许嘉阳已经往后退了几步，站在雨中冲她挥手："明天见，同桌。"

雨滴落在他的头发上、脸上，顺着脖颈滑进衣领，但他似乎毫不在意，笑容依然明亮如阳光。周小栀站在屋檐下，看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雨幕中，才转身走进楼道。

回到家，周小栀发现父母都还没下班。她把湿漉漉的伞撑开放在阳台，然后坐在书桌前发呆。窗外的雨声依旧，她的思绪却飘回了刚才那段共撑一伞的路程。

许嘉阳的肩膀很温暖，他身上有阳光晒过后的青草香气，他的笑容能让阴雨天也变得明亮...这些发现像是一个个小小的秘密，被她珍藏在心底。

周小栀拿出日记本，翻到新的一页，却迟迟没有下笔。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描述今天的感受，那种既紧张又安心，既害羞又期待的矛盾心情。

最终，她只写了一句话："今天下雨了，他送我回家。"

写完又觉得太过直白，想划掉重写，但笔尖悬在纸面上方许久，还是没能想出更好的表达方式。周小栀叹了口气，合上日记本，转而拿出数学作业，试图用习题来分散注意力。

但每当做完一道题，她的思绪就会不受控制地飘向许嘉阳。他现在到家了吗？淋了那么多雨会不会感冒？明天真的会一起上学吗？

这些念头在周小栀脑海中盘旋，直到父母回家才被打断。

"小栀，我们回来了。"妈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今天加班，没来得及做饭，我们叫外卖吧。"

周小栀走出房间，看到父母疲惫的面容，立刻帮忙接过他们手中的公文包："你们休息吧，我来点餐。"

晚饭时，爸爸突然问道："今天下雨，你怎么回来的？"

周小栀的筷子顿了一下："同学...借了我伞。"

"哪个同学啊？"妈妈好奇地问。周小栀从小性格内向，朋友很少，父母对她的人际交往一直有些担心。

"新同桌。"周小栀低头扒饭，不想多说。

父母对视一眼，没再追问，但周小栀能感觉到他们眼中的欣慰。这让她有些愧疚，因为她隐瞒了是男同学的事实，也隐瞒了自己心中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晚饭后，周小栀回到房间，发现手机有一条未读消息。她的心跳突然加快——知道她号码的同学寥寥无几，会是谁？

解锁屏幕后，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映入眼帘："安全到家了吗？我是许嘉阳，陈昊告诉我你的号码，希望不介意。"

周小栀盯着这条消息看了足足一分钟，才反应过来要回复。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许久，才小心翼翼地打字："到家了，谢谢。伞明天还你。"

发送后，她立刻把手机扔到床上，像是怕被烫到一样。但没过几秒，她又忍不住拿起来，看着那条消息傻笑。

手机很快又震动起来："不用急，天气预报说明天还有雨。对了，明天早上七点半在你家楼下等你可以吗？"

周小栀的心跳如鼓。他真的记得要一起上学的事。她深吸一口气，回复道："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晚安学霸。"许嘉阳回复的速度很快，仿佛一直在等着她的消息。

周小栀把手机贴在胸前，感受着胸腔里那颗欢快跳动的心脏。窗外的雨声渐渐小了，但她心中的涟漪却一圈圈扩散开来，久久不能平静。

这一晚，周小栀睡得不太安稳。梦里全是雨伞、湿漉漉的校服和许嘉阳明亮的笑容。早上六点半，闹钟还没响她就醒了，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直到闹钟响起才起身。

洗漱、换校服、吃早餐，一切如常，但周小栀的动作比平时快了许多。妈妈惊讶地看着她："今天怎么这么早？"

"和同学约好一起上学。"周小栀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但微微发红的耳根出卖了她。

妈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是新同桌？"

周小栀点点头，迅速收拾好书包："我走了。"

"伞别忘了！"妈妈在后面提醒。

周小栀这才想起阳台上的伞，赶紧去取。经过一夜，伞已经完全干了，她小心地把它折好，放进书包侧袋。

七点二十五分，周小栀站在楼下，不时张望着路口的方向。清晨的空气带着雨后的清新，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给一切镀上金色的光边。

七点三十分整，许嘉阳的身影出现在路口。他穿着整洁的校服，头发还有些湿，看起来刚洗过澡。看到周小栀，他加快脚步走过来，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早啊，准时吧？"许嘉阳走到她面前，微微喘着气，似乎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周小栀点点头："早。"她犹豫了一下，从书包里拿出伞，"你的伞..."

许嘉阳接过伞，随手塞进自己的书包："谢谢。"他看了看周小栀，突然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刘海，"你头发上有个小叶子。"

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让周小栀僵在原地，脸颊迅速升温。许嘉阳似乎也意识到有些不妥，迅速收回手，耳朵尖微微发红。

"走吧，要迟到了。"他转移话题，迈步向前。

周小栀跟上他的脚步，两人之间保持着半步的距离。清晨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时而分开，时而重叠。

"昨天淋雨后没事吧？"走了一段路，周小栀鼓起勇气问道。

许嘉阳转头看她，眼中带着惊喜，似乎没想到她会主动关心自己："没事，我回家立刻洗了热水澡。"他顿了顿，"你呢？没着凉吧？"

周小栀摇摇头："我没事。"

"那就好。"许嘉阳笑了笑，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给你。"

周小栀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是两颗栀子花形状的糖果，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昨天路过糖果店看到的，想起你的名字。"许嘉阳解释道，语气轻松，但眼神有些闪烁，"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周小栀捏着那两颗糖果，胸口涌起一股暖流。她小心地取出一颗，放进嘴里，甜而不腻的栀子花香立刻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很好吃，谢谢。"她轻声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许嘉阳看着她微笑的样子，眼睛亮了起来："你喜欢就好。"

他们继续往前走，周小栀含着那颗糖果，感觉整个人都被甜蜜的香气包围了。路过一个小公园时，许嘉阳突然停下脚步。

"你看。"他指着草坪上一小片白色花朵。

周小栀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发现是几朵野生的栀子花，在晨露中绽放，洁白的花瓣上还挂着水珠。

"真巧。"许嘉阳轻声说，"像是专门为你开的一样。"

周小栀望着那些花朵，又看看身旁许嘉阳温柔的侧脸，突然希望时间能停在这一刻。阳光、花朵、糖果的甜香，还有身旁这个让她心跳加速的男孩，一切都美好得像梦境。

但现实是，他们必须继续往前走，因为学校就在不远处，而高三的生活容不下太多梦幻。

"我们走吧。"周小栀轻声说，有些不舍地离开那片栀子花。

许嘉阳点点头，两人重新迈开脚步。这一次，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比刚才近了一些，手臂偶尔会轻轻碰触，但谁都没有刻意避开。

雨中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