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路“哦~”了一声,“你大哥也要参军啊。”
许三多猛点头,“对!”
看着眼前这个实诚又胆小的娃,铁路又问,“你们叫什么呀?”那声音掐的,快滴出水了。
许三多悄悄往外挪了挪,“我叫许三多,小叔叫许榕生,我们都是下榕树村的。”
铁路又乐了,这个地方他知道,“下榕树啊。”
许三多眼睛一亮,“你也知道俺村?”
铁路,“知道,怎么不知道。你们那个榕树村出来的都是兵王,部队里都是一当十的。”
许三多听到了,笑得见牙不见眼,许榕生也笑得很矜持,像只嘎嘎嘎的小鸭子。
这个疑似小叔亲爹的人夸奖他们村,说话好听到三多的心巴上,勾起了许三多的谈兴。就看他也不害羞了,也不小声说话了,整个人从铁路的怀抱中退出来,往几人的正中间一站,开始讲解下榕树村的光荣村史,他老爷老奶年轻时打鬼子的经历,他老爹当民兵的经历,他小爷爷当兵时的经历……那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几个听众也是兴致勃勃,到了关键时刻,许榕生还伸出小胖手piapia鼓掌,现场气氛那是相当热烈。很快,在两个老狐狸的忽悠下,两个小的就做下了长大去当兵的承诺,把老许和秀莲的碎碎念忘得一干二净。
还是许三多在最后关头清醒了一下,“小叔,恁不能去当兵。”
许榕生也回过神来,快速收回发誓的手,抱着自己的小胖爪子,铁路和王庆瑞疑惑,“为啥?”
许三多,“小叔是他家嘞独苗,不能去,俺家男娃多,我可以去,俺爹不心疼。”
王庆瑞,“不当兵也行,好好读书,长大为社会做贡献。”
许榕生点头,“我以后一定是十里八乡最厉害的医生。”
铁路伸手呼啦呼啦许榕生的小脑瓜,“为什么想当医生啊?”
许榕生还要再回答,那头许二和离得远远的,扬声喊两个小娃儿的名字。两个小娃回头看了一眼,兴奋地应了回去,饭比爹重要,许榕生跟铁路和王庆瑞再见,“两个爹,小二回来了,俺俩待去找他去。”
铁路和王庆瑞站起身子,推了推身前的小娃娃,“去吧去吧,好好读书啊。”
“中!”说完,许榕生拉着许三多朝着许二和跑过去了。
许二和手里提着饭,抓着冲过来的两个小娃,伸头伸脑地看了看对面的两个军官,又畏畏缩缩地缩了回去,“恁乱跑啥,一个眼插没看着,就跟着人跑了。”
许三多不满,“那不是别人,那是小爷爷。”
许榕生点头,“他们说了,他们都是俺爹。”
许二和看了看对面几人身上的军装,叹了口气,没说话。拎着两个小不点儿找个角落,打开手里的袋子,一人给塞了一个大肉包子。
许榕生捧着手里的包子,大口大口地嚼着,又看了看新认识的两个爹,“老二,恁帮我装两个包子。”
许二和,“装包子干啥?”
许榕生,“给俺爹吃。”
许二和又烦躁了,“他不是……”看着眼前的小胖孩,蹬着一双大眼睛,他把剩下的两个字咽了下去。“他多少年木回来了,回来还靠恁这个儿吃饭。”
许榕生,“老二,恁要孝顺,这是俺爹,养他是应该嘞。”
许二和说不过他,反正这包子花的也不是他的钱,快手快脚地把两个包子包好,想了想,又包了两个,往许榕生的小胖手里塞过去。许榕生拿不下,许二和踢了蹲在地上的许三多的屁股一脚,把剩下两个包子塞他手里了,“跟着恁小叔给恁小爷爷送包子去,净知道吃。”
许三多仰着沾上油的小脸,憨憨地笑了笑,任劳任怨地爬起来,跟着许榕生给新认的小爷爷送包子去了。两个人没经得住卖萌和眼泪攻势,无奈地收下了自己好大儿和好大孙儿送来的肉包子。
当天一大两小过得还不错,一乐自己体检有问题被刷下来了,也送了一口气,他害怕去当兵。
当然,回去之后许榕生和许三多被成才这个小心眼儿的是好一顿揉搓,俩人出去玩儿不带他这件事儿被翻旧账到二十年后也是没想到的。
……
多出两个爹对许榕生没有太大影响,还是不幸的被山上的老道士捉上山学艺去了。上去的时候三个小娃娃经历了一番生离死别,哭嚎声传出二里地去,引得隔壁村的都来看热闹,结果第三天许榕生就被送回来了,三人见面的时候还挺尴尬。
隔两天又上山的时候三人又哭了一场,结果后天又送回来了,他们有点儿习惯了。许榕生第三次上山的时候,许三多和成才已经知道隔两天许榕生还会回来的事实,一点儿不舍的情绪都没有了,有时还觉得他的回来妨碍了他俩的游戏,把他往山上赶。
怎么说呢,多年的情与爱全都错付了。所以,成才和许三多成了许榕生学医时的练手工具也不都怪许榕生对吧。
……
时间很快,两年时光一闪而过,许榕生六岁,该上小学了,成才和许三多跟许榕生一起被送进了小学。成村长送了一口气,在不上学,他那儿子都大了。
三个人在榕树村小学的一年级班级里排排坐,背着手,跟着老师念啊、哦、厄……
不到一天,许榕生就烦了,他捅捅身边的成才,“成才,我想跳级。”
许三多的脑袋蹭过来了,“小叔,恁想干啥?”
许榕生叹了口气,“我想跳级,我不想背着手读这个,太无聊了。”
许三多哼哼唧唧,“咱还能一起上学吗?”
许榕生,“能,怎么不能,我又不是换个学校。哎呀,恁白管了,明天恁俩自己过来,我带着俺爷奶过来办手续。”
傍晚,在许三多哼哼唧唧不舍的眼神和成才崇拜的目光下,三个人在岔路口分道扬镳。
一进门,“爷,俺奶嘞?”
老许,“咦~恁净知道喊奶,恁爷不要了白。”
许榕生没管老许突如其来的酸气,他接着说,“爷,我想跳级,一年级教嘞我都会,学着太无聊了。”
老许,“呀,恁可白自满啊。”
许榕生无奈,“那咋可能唉,我是那样人猛?今儿个课上学嘞我真会。”
秀莲擦着手,从厨房里出来,“恁弄啥嘞,不赶紧快点儿端碗,擎等着吃嘞货。”
老许,“来了来了,恁看看恁急嘞。”
许榕生放下包,跟在老许屁股后头洗了手,又帮着拿了三双筷子,坐在了饭桌上。照例,碗里已经被秀莲装了慢慢的菜,肉居多。
许榕生拿起筷子,先把自己碗里的肉挑一些给老许和秀莲,“恁也吃,恁些饭我吃不完。”
老许和秀莲用手盖着碗,躲避榕生送过来的肉,又在拒绝不了的时候,乐滋滋地把榕生孝敬的肉放进嘴里,嚼得香喷喷的。
老许家吃饭很快,不一会儿就酒足饭饱了,天还没黑。趁着老许和秀莲还没来得及出门,榕生又把跳级的事情说了一遍。这方面秀莲开明的很,大孙子说会就是会了,一点儿磕巴不带打的,直接就同意了,还顺手把有点儿犹豫的老许教训了一顿,“榕生,恁放心,明儿个绝对带着恁办手续去,恁说咋办咱就咋办。”
许榕生,“中。”进了屋拿起他的小书包,出去找三多和成才写作业去了,当天,过足了老师瘾,回家的时候嘴角都是上扬的。
第二天一早,老许在兜里装了盒烟,就牵着许榕生进了校长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