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的震动如同大地的心跳,持续了整整一炷香时间。当最后一块碎砖停止滚动时,地底深处传来铁链拖行的巨响,仿佛有庞然巨物正挣脱三百年的束缚。谢惊鸿搀起唐小七,发现她右臂的焦黑骨架竟在缓慢重生——赤金肉芽从断面钻出,如活物般交织成新的脉络,在昏暗的墓室中发出幽幽荧光。
"下面......有东西在召唤我。"她推开谢惊鸿,踉跄走向墓室裂开的巨缝。深渊中浮起无数幽蓝光点,渐渐凝成苏芷半透明的身影——她的心口插着那支琥珀簪,复眼流着血泪:"快走......地脉蛊巢醒了......它要吞噬所有蛊血载体......"
朔方老兵们突然集体跪倒。他们的虎口裂开,血水如细流般汇入地缝,竟被某种力量吸往深处。亲兵指着自己逐渐透明的双手嘶喊:"将军!我们早该死了!是天启七年那场战役......是蛊毒让我们苟活至今......"话音未落,整个人已化作飞灰,只在原地留下一副空荡的铠甲。
谢惊鸿的红缨枪突然自行飞起,枪尾虎符印记与地缝中的蓝光产生强烈共鸣。他猛然想起父亲兵书夹页里的密信:「戍边军天启七年尽殁于阴山,现存者皆蛊傀,借蛊毒维系残躯」。原来这三百誓死相随的残兵,竟是靠蛊毒维持的行尸走肉!
唐小七的右臂完全重塑完毕——新生的手臂布满玉石化脉络,指尖能操控地缝溢出的蓝光。她突然将手插入自己胸膛,挖出跳动的心脏——那早已不是血肉之物,而是镶嵌着蛊母残片的精密机关核心!
"我明白了......"她将心脏举向蓝光,"母亲盗走的不是阳蛊,是蛊巢的钥匙!她以为能救世,却不知这是开启地狱的钥匙!"
地缝猛然扩张成巨洞。下方不是预想中的墓室,而是绵延数里的地下空腔——无数青铜管道如巨蟒般缠绕着巨型虫巢,管道中流动的竟是融化了的黄金。虫巢中央坐着具穿龙袍的骷髅,掌中托着与唐小七一模一样的心脏机关!
骷髅的下颌突然张合,发出西域皇子那金属摩擦般的嗓音:"好女儿,现在轮到你了......成为新的蛊巢核心......让谢氏血脉永远滋养蛊母......"
谢惊鸿的红缨枪如闪电般刺向骷髅,枪尖却被突然涌出的黄金流体包裹。液态金攀上枪杆,瞬间重构成西域皇子的铁甲身躯:"谢家小子,你爹没告诉你?谢氏血脉才是最好的蛊巢载体!你父亲当年若是顺从,何必落得......"
唐小七突然尖啸着扑向父亲。她的心脏机关爆开万千金丝,与铁甲人胸口的同类装置连接。父女二人的意识在金光中疯狂对冲,整个蛊巢随之剧烈痉挛——
「不!」唐小七的呐喊混着金属摩擦声,「你骗了母亲!这根本不是长生术,是蛊巢的进食机制!你要用所有蛊血载体献祭,包括你自己!」
地脉深处传来冰川崩裂般的巨响。虫巢开始自我分解,黄金管道如巨蟒般扭动抽打。谢惊鸿在混乱中看见骷髅龙袍上的绣纹——那根本不是龙,是百足蛊母缠绕着虎符的图腾!每一针金线都是活着的蛊虫。
当第一根黄金管道砸落时,谢惊鸿抓住唐小七后撤。她的心脏机关已碎裂大半,却死死攥着从父亲铁甲里扯出的东西——
半片沾血的婴儿襁褓,上面用金线绣着「惊鸿」二字,边缘还缀着小小的银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