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榆眠桉
霍雨浩X唐舞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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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宫宴，因着西域使臣的到来，格外隆重。丝竹悦耳，觥筹交错，君臣同乐，一派祥和。酒过三巡，歌舞升平，几位宗室贵女轮番献艺，或琴或舞，或诗或画，博得阵阵喝彩，目光却总似有若无地飘向主位之上的太子霍雨浩。这位年轻的储君，容颜绝世，权势煊赫，又对太子妃情深不渝，不知是多少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唐舞桐坐在霍雨浩身侧，一身太子妃品级的宫装，华贵端方，唇角含着恰到好处的浅笑，目光平静地掠过那些或娇羞或热切的面庞。霍雨浩自始至终，视线都落在面前的酒盏上，偶尔与身侧的唐舞桐低语两句，神色疏淡，对那些秋波视若无睹。
西域使臣献上贺礼后，按例，大靖朝也需展示天朝上国的风仪。礼部尚书正欲安排宫廷乐舞，却见席间一位素来与睿王府走得颇近的宗室老臣，忽然起身，朝着帝后与太子方向拱手，声音洪亮：“陛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今日佳宴，群芳献艺，诚为美事。然闻太子妃娘娘出身将门，文韬武略，风采卓然，更闻昔年在边关时，曾得异人传授，精擅失传古曲。不知臣等今日，是否有幸，能得聆仙音，一睹太子妃娘娘惊世才艺？”
此言一出，席间微微一静，随即响起低低的议论声。谁不知太子妃是在边关长大，骑射刀剑或许在行，但这琴棋书画、歌舞音律……恐怕就难登大雅之堂了。这老臣看似恭维，实则将唐舞桐架在了火上——若应，万一出丑，损的是东宫颜面；若拒，则坐实了“粗鄙无文”之名，更显得小家子气。
皇后眉头微蹙，看向唐舞桐，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皇帝则不动声色，目光扫向霍雨浩。
霍雨浩执杯的手微微一顿，眼底寒光一闪，正欲开口，袖口却被轻轻拉了一下。他侧目，见唐舞桐对他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唇角笑意未变，甚至更深了些。
她缓缓起身，对着帝后与霍雨浩盈盈一礼，声音清越，不卑不亢：“父皇，母后，殿下。臣妾技艺粗浅，本不敢献丑。然今日盛会，使臣在侧，臣妾身为太子妃，理当为陛下、为殿下分忧。既然诸位大人有雅兴，臣妾便勉力一试，以助酒兴。只是需稍作准备，还请陛下、殿下恩准。”
她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接了招，又将姿态放低，更点明是为了“天朝体面”，让人挑不出错处。皇帝眼中掠过一丝赞许，颔首道：“准。”
霍雨浩看着她平静的侧脸，知她已有成算，心下稍安，但紧抿的唇角仍显露出不悦。他冷冷瞥了那出言的老臣一眼，目光如冰刃，吓得对方连忙低头饮酒，不敢再言。
唐舞桐从容退下。约莫一炷香后，殿内灯光忽然暗下大半，只留几盏宫灯，营造出朦胧氛围。乐师悄然退至一旁。
就在众人疑惑之际，一阵空灵悠远、似笛非笛、似箫非箫的乐音，自殿外缥缈而来。那音色纯净剔透，仿佛自九天落下，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紧接着，清越的琴音加入，如溪流淙淙。随后是琵琶的珠玉之声，笙箫的婉转低回……种种乐器，层层叠加，却又和谐无比，编织成一曲从未听过的仙乐。乐声时而舒缓如云卷云舒，时而急促如珠落玉盘，旋律繁复华丽，却又带着一种古老的、直击灵魂的韵律。
“这是……何种乐曲？竟从未听闻！”有精通音律的朝臣低声惊呼。
乐声渐高，如凤凰清鸣，直上云霄。就在此时，一队身着七彩霓裳、臂挽丈许长绸的舞姬，翩然步入殿中。她们随着乐声起舞，身姿曼妙，长绸飞舞，恍如云中仙子。
然而，众人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领舞之人吸引。
那是一名身着月白色舞衣的女子，脸上覆着同色轻纱，只露出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眸。她并非寻常舞姬装扮，衣袂飘飘，广袖如云，随着乐声缓缓舒展身姿。她的舞姿与旁人不同，并无太多炫技，一举手一投足，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与力量，仿佛与那古老的乐声融为一体。水袖挥洒间，似有流光溢彩；旋转腾挪时，宛如惊鸿照影。尤其是当她足尖轻点，凌空跃起，长袖如匹练般挥出，在空中划出优美弧线时，那股飒爽与柔美并存的独特风姿，令人屏息。
乐声进入高潮，愈发激昂澎湃，如千军万马奔腾，又如银河倾泻九天。那领舞的女子舞姿也随之加快，旋转如风，衣袂翻飞，仿佛要乘风归去。最后，在一个极高的音阶上，所有乐器齐鸣，她以一个极难的折腰回旋动作定格，长袖如天女散花般铺陈开来，缓缓垂落。
乐声戛然而止。
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所有人都沉浸在方才那震撼心灵的乐舞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领舞的女子缓缓起身，抬手，摘下了面上的轻纱。
月光（殿内特意营造的效果）洒在她脸上，映出那张清丽绝伦、此刻因运动而微微泛着红晕的容颜——正是太子妃，唐舞桐！
“哗——！”
短暂的寂静后，是轰然的惊叹与赞美！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
“这舞姿……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太子妃真乃神人也！”
先前那位出言“邀请”的老臣，更是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他猛地站起身，指着尚未完全平息的乐师方向，声音因激动而尖利：“霓裳羽衣！这是失传已久的《霓裳羽衣曲》！还有这破阵乐融入的舞步……古籍有载，玄宗梦游月宫，闻仙乐，归而记之，乃《霓裳羽衣曲》！后安史之乱，曲谱散佚……这、这竟然……”他激动得语无伦次，朝着唐舞桐深深一揖，“太子妃娘娘竟能重现此千古绝唱！老臣……老臣今日得闻仙音，得睹仙姿，死而无憾矣！”
霓裳羽衣曲？！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盛唐仙乐？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唐舞桐身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狂热。就连帝后，也露出了讶异与赞赏之色。西域使臣更是目瞪口呆，连连抚掌赞叹：“天朝上国，果然人才辈出！此曲此舞，真乃天籁，真乃神迹！”
霍雨浩坐在主位，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殿中央那个光芒四射的身影上。他的太子妃，他的舞桐，此刻褪去了宫装的繁复华贵，洗尽了战场硝烟，如同月宫坠入凡尘的仙子，清冷，绝艳，带着一种震撼人心的、糅合了柔美与力量的美。他知道她会武，知她聪慧，却从未想过，她在音律舞蹈上，竟有如此惊世骇俗的造诣！这失传的古曲，她是如何会的？这融入了剑舞韵律的独特舞步，又是何时练就？
唐舞桐微微喘息，额角带着细汗，更添几分鲜活。她对着帝后与霍雨浩的方向，再次盈盈一礼，姿态从容：“雕虫小技，贻笑大方。此曲舞乃是臣妾幼时随母亲习得，母亲曾偶得残谱，自行补全，臣妾不过拾人牙慧，略作改编，融入些许边塞剑舞之风，以期不负此良辰美景。若能搏父皇、母后、殿下及诸位一笑，便是臣妾之幸。”
她语气谦逊，将功劳推给已故的母亲和“边塞剑舞之风”，既解释了来源，又避开了“独占鳌头”之嫌，更显得心胸坦荡。
“好！好！好！”皇帝抚掌大笑，连说了三个好字，“太子妃文武双全，才艺惊世，实乃我大靖之福！重重有赏！”
皇后也笑着点头，眼中满是欣慰。
霍雨浩站起身，走到唐舞桐身边，极为自然地牵起她的手，指尖与她十指相扣。他看向她的目光，深邃如海，里面翻涌着毫不掩饰的骄傲、惊艳，以及一种近乎炽热的独占欲。他转向众人，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太子妃之才，今日诸位有幸得见。孤，亦然。”
这句话，既是对唐舞桐的肯定，更是对所有人的警告——他的太子妃，才华绝世，亦是他不容置喙的逆鳞。
宴席后半程，所有人的话题都围绕着那曲惊艳的《霓裳羽衣》。唐舞桐宠辱不惊，应对得体，偶尔与霍雨浩低语，相视一笑间，情意流转。
回到东宫，已近子时。挥退宫人，寝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霍雨浩没有唤人伺候，亲自为她卸去钗环。铜镜中，映出两人相依的身影。
“何时学的？”他指尖穿梭在她蓝粉色的发间，声音低沉。
“小时候，娘亲教的。她说，女子未必只能习武，通音律，知舞蹈，亦是修身养性。”唐舞桐透过镜子看他，“曲谱是残本，娘亲补了大半，我又自己琢磨着改了些，融了些剑招的发力方式。好看吗？”
“何止好看。”霍雨浩俯身，从背后拥住她，下巴搁在她肩头，气息拂过她耳畔，“简直……勾魂摄魄。”他想起席间那些投向她的、充满惊艳与倾慕的目光，心中那点隐秘的独占欲又开始翻腾，“以后，只跳给孤看。”
唐舞桐失笑，转身面对他，手指戳了戳他心口：“太子殿下好生小气。一曲舞罢了。”
“一曲也不行。”霍雨浩握住她作乱的手指，低头吻了吻她的指尖，目光灼灼，“你是孤的太子妃，你的每一面，都只能属于孤。”
“霸道。”唐舞桐嗔道，眼中却漾开笑意。
“对你就霸道了。”霍雨浩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内室，“今日累了，早些安置。”
红烛摇曳，帐幔低垂。霍雨浩将她拥在怀中，却并无睡意，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缠绕着她的发丝。
“舞桐。”他忽然低声唤她。
“嗯？”
“谢谢你。”他在她发间落下一吻。
“谢什么？”
“谢你……总是给孤惊喜。”霍雨浩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也谢谢你，今日……维护了孤的颜面。”他岂会不知，她今日挺身而出，惊艳四座，不仅是为自己正名，更是狠狠打了那些想看东宫笑话的人的脸，稳固了他的威望。
唐舞桐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轻声说：“夫妻一体，何分彼此。你的颜面，就是我的颜面。”
霍雨浩手臂收紧，将她更密实地圈在怀中。是啊，夫妻一体。他曾以为，娶她是为了平衡朝局，是为了那点心动和不甘。却不知从何时起，她已深深融入他的骨血，成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她不仅是他的太子妃，更是他的知己，他的铠甲，也是他唯一的软肋。
“睡吧。”他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孤守着你。”
窗外月色如水，殿内温情缱绻。那一曲惊世的《霓裳羽衣》，不仅震慑了朝臣，安抚了帝后，更在两人之间，系上了另一根无形的、坚韧的丝线。他们彼此扶持，彼此成就，在这深宫之中，携手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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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眠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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