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榆眠桉
霍雨浩X唐舞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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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后,冰雪消融,万物复苏。霍雨浩离京南下的日子也近了。东宫上下忙着打点行装,气氛透着几分离别前的凝重。
唐舞桐这几日格外安静,不再跑去演武场挥汗如雨,也不缠着霍雨浩下棋斗嘴,只是默默帮他整理衣物,检查随身物品是否齐全,偶尔会对着窗外抽芽的柳条发呆。
霍雨浩将她的反常看在眼里,心中了然,却也不点破,只是在她又一次对着他的披风出神时,从身后轻轻拥住她。
“一件披风,也值得太子妃看这么久?”他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带着笑意。
唐舞桐回过神,挣了挣,没挣脱,索性靠在他怀里,闷声道:“江南多雨,这件披风不防水,臣妾让人再做一件油绢的备着。”
“嗯,听你的。”霍雨浩从善如流,手臂收得更紧些,“孤不在,你要好好的。按时用膳,不许贪凉,宫规礼仪应付一下便好,别累着自己。若有人敢给你气受,不必忍让,自有孤回来替你出气。”
他絮絮叨叨地嘱咐,事无巨细。唐舞桐听着,鼻尖有些发酸。她转过身,仰头看他:“殿下怎么突然这般啰嗦?臣妾又不是三岁孩童。”
霍雨浩低头,看着她微红的眼眶,心中微软,指尖拂过她眼角:“是孤啰嗦了。只是……”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有些放心不下。”
这难得的坦诚让唐舞桐心尖一颤。她主动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前,声音闷闷的:“殿下也要保重。江南虽好,到底不是京城,饮食起居要多留意。还有……早些回来。”
“好。”霍雨浩承诺着,低头吻了吻她的发丝。
离京前夜,霍雨浩屏退左右,只留唐舞桐在寝殿。烛火摇曳,他在书案前铺开宣纸,研墨。
“殿下要写信?”唐舞桐好奇。
“不写信,”霍雨浩执笔蘸墨,拉过她的手,“画押。”
“画押?”唐舞桐不解。
霍雨浩却不解释,只握着她的手,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写下三个字:霍雨浩。字迹遒劲有力,是他一贯的风格。
写完,他放下笔,看向她,目光深邃:“孤把名字押给你。孤不在时,东宫一切,由你全权处置。见字如面,若有急事,可凭此手书,调动孤留在京中的一切力量,无需请示任何人。”
唐舞桐看着纸上墨迹未干的名字,心头巨震。这不仅仅是名字,这是他将身家性命和东宫权柄,毫无保留地交托给她!这份信任,重如千钧。
“殿下……”她声音微颤,“这太贵重了,臣妾……”
“你担得起。”霍雨浩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收好。”他将那张纸仔细折好,放入一个锦囊,系在她的贴身荷包内。
然后,他又从怀中取出一枚通体剔透、刻有蟠龙纹的羊脂玉佩,亲自系在她腰间:“这是孤的随身玉佩,见它如见孤。若遇为难,或想孤了,便看看它。”
玉佩还带着他的体温,熨帖在腰间,仿佛他无声的陪伴。唐舞桐握紧玉佩,重重点头:“臣妾一定守好东宫,等殿下回来。”
霍雨浩看着她泛红的眼圈和强作镇定的模样,心中涌起万般不舍。他伸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吻落在她的发间、额头,最后覆上她的唇。这个吻,带着离别的苦涩和深深的眷恋,缠绵至极。
翌日清晨,天色微明。东宫仪仗已候在宫门外。霍雨浩一身玄色出行常服,更显身姿挺拔。唐舞桐送至宫门,依礼垂首而立。
霍雨浩翻身上马,勒住缰绳,最后回望她一眼。晨曦中,她穿着太子妃品级的宫装,身影单薄,却站得笔直。千言万语,终只化作一句:“回去吧,风大。”
“臣妾恭送殿下。”唐舞桐依礼福身,垂下的眼帘掩去了所有情绪。
霍雨浩深深看她一眼,猛地调转马头,一夹马腹,带着仪仗队绝尘而去,再无回头。他怕一回头,就舍不得走了。
直到马蹄声远去,再也看不见,唐舞桐才缓缓直起身。她望着官道尽头扬起的尘土,许久未动。春寒料峭,风吹起她的衣袂,有些冷。她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玉佩,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太子妃娘娘,起风了,回宫吧。”贴身宫女轻声提醒。
唐舞桐收回目光,转身,一步步走回那突然变得空荡的东宫。她的背脊挺得笔直,如同边关的白杨。
霍雨浩离京后,唐舞桐的生活骤然安静下来。她每日按时去给皇后请安,处理东宫庶务,看书,习字,偶尔去演武场活动筋骨,日子过得规律而平静。只是,身边少了一个斗嘴打趣、时而毒舌时而体贴的人,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她开始习惯在观星楼用晚膳,因为那里能看到最开阔的夜空。她开始留意南方来的消息,无论是官报还是市井传闻。她腰间的玉佩,成了她最常摩挲的东西。
有时夜深人静,她会拿出那个锦囊,看着里面“霍雨浩”三个字发呆。墨迹早已干透,那份沉甸甸的信任,却日益清晰。
她知道,他这一路不会太平。江南官场盘根错节,漕运利益牵扯巨大,不知有多少明枪暗箭在等着他。她能做的,就是守好大后方,让他无后顾之忧。
春深时节,她收到霍雨浩的第一封家书。信很短,只报了平安,说已抵达江宁,一切安好,让她勿念。字迹匆忙,却让她悬了多日的心,稍稍落下。
她提笔回信,写东宫的海棠开了,写她新学了一道点心,写京中趣闻……琐琐碎碎,写满好几页纸。最后,笔尖顿了顿,添上一句:玉佩甚好,夜凉时可暖手。殿下保重,盼归。
信使带着回信南下。唐舞桐的生活依旧平静,只是心里,多了一份遥远的牵挂。
她不再是那个需要他庇护的太子妃,而是能与他并肩、为他守城的妻子。这深宫岁月,因这牵挂,也有了不一样的意味。
她在等,等一场江南烟雨散尽,等她的储君,踏月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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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眠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