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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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出口他就后悔了。太生硬了。晞晞会不会觉得他在凶她？

果然，叶晞遥的眼睛眨了一下，那层水汽似乎更重了。她乖乖地从左奇函怀里退出来，动作慢吞吞的，带着不舍——这个认知让张桂源心里那点后悔又变成了说不清的憋闷。

她站起身时，还回头看了左奇函一眼，冰凉的小手指勾了勾左奇函的手。左奇函笑着拍了拍她的背，说了句什么，声音太轻，张桂源没听清。

然后她才飘过来——真的是飘，脚尖离地几厘米，裙摆微微晃动。她停在他身边，仰着小脸看他，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写着不安和试探。

张桂源垂下眼看她。这么近的距离，他能看见她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泪珠，能看见她苍白皮肤下几乎不存在的血色。

他伸出手，指尖原本想碰她头发，却在半空中改道，轻轻抹过她湿润的睫毛。触感冰凉细腻，那颗细小的泪珠沾在他指腹上，瞬间化作一点微湿的凉意。

张桂源“去我房间。”

他转身朝房间走去，步伐比平时快了一点，好像这样就能甩掉身后那双眼睛，甩掉心里那团乱麻。他能感觉到她跟上来了，冰凉的气息如影随形。

关门，落锁。

房间陷入一片昏暗，只有窗帘缝隙透进些许路灯光。张桂源把毛巾扔到椅背上，转身看着跟进来、站在床边有些无措的叶晞遥。

张桂源“站着干什么？”

他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有些低沉。

叶晞遥“哥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张桂源动作一顿。生气？他是在生气吗？生谁的气？左奇函的？还是生自己的气？

张桂源“没有。”

他最终吐出两个字，走到床边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张桂源“过来，睡觉。”

叶晞遥观察着他的脸色——虽然黑暗中其实看不清——才小心翼翼地飘到床边，像昨晚一样规规矩矩地躺下，给自己盖好被子。

但她这次没有立刻闭上眼睛，而是侧过身面对张桂源的方向，小声说：

叶晞遥“左奇函哥哥说，明天要带我去商场买新裙子。”

张桂源正在拉被子的手停了一下。

叶晞遥“他说，现在六月份是穿裙子的时候。”

叶晞遥“他要带我看看现在小姑娘喜欢的…”

张桂源躺下来，背对着她，闭上眼睛。喉结在黑暗中轻轻滚动。

叶晞遥依旧分享着，听得出来她很兴奋。

叶晞遥“左奇函哥哥会把裙子烧给我。”

叶晞遥“唉，我真希望我能穿上……”

叶晞遥“我好久好久都没穿过新裙子了。”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或许是叶晞遥见张桂源没反应，觉得他太累了，自己还打扰他，心里都有些愧疚。

而张桂源突然翻过身来，给叶晞遥吓了一跳。

张桂源“你就这么高兴？”

他的语气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

叶晞遥重重地点了点头。

叶晞遥“嗯！”

叶晞遥“他对我特别特别好呀。”

张桂源感觉胸口那团闷气又回来了。他盯着眼前这张苍白的小脸，看着她眼里纯粹的欢喜，忽然问：

张桂源“他对你好，我就对你不好？”

话一出口他就想咬舌头。这什么问题？幼稚得像小学男生争宠。

叶晞遥显然也被问懵了，眨了眨眼，连忙摇头：

叶晞遥“不是的！你也对我很好！你让我住在这里，还让我睡你旁边。”

张桂源“那你为什么抱他不抱我？”

张桂源继续问，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较劲得很。

叶晞遥彻底呆住了。她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小声说：

叶晞遥“我...我不知道...左奇函哥哥说要给我买裙子，我太高兴了，就...”

张桂源打断她，话说得又快又急。

张桂源“我也能给你买。”

张桂源“不就是裙子吗？我明天就去买，买十条，一百条，都给你烧过去。”

叶晞遥眼睛睁得更大了。她看着黑暗中张桂源紧绷的下颌线，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她试探性地伸出手，冰凉的小手指轻轻碰了碰张桂源搭在被子上的手背。

叶晞遥“张桂源哥哥。”

叶晞遥“你不要生气...我下次也抱你，好不好？”

张桂源被这话噎住了。什么下次也抱他？说得好像他多想要似的。但他没有甩开她的手。

见他没有拒绝，她胆子大了些，小心地把整只小手钻进他的掌心。她的手太小了，冰凉的一团，被他温热的手掌完全包裹。

叶晞遥“其实我最喜欢哥哥了。”

叶晞遥“你是第一个接受我的人，虽然早上你被我吓晕了…但你还是对我那么好。”

她继续说，小手指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像只试探讨好的小猫。

叶晞遥“而且张桂源哥哥的床最软啦。”

叶晞遥“左奇函哥哥的沙发没有你的床舒服。”

张桂源忽然觉得心里那团闷气消散了大半。他哼了一声，反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这次是主动的。

张桂源“知道就行。”

张桂源“睡觉。”

这次的回答终于有了温度。

叶晞遥开心地应了一声，往他这边又“蹭”近了一点。

张桂源闭上眼睛，能感觉到她注视的目光。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开口：

张桂源“晞晞。”

叶晞遥“嗯？”

张桂源“下次抱的话，先抱我。”

他说得很快，几乎含糊不清。但晞晞听见了。

她的嘴角一点点翘起来，在黑暗中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叶晞遥“好～那我只抱你，左奇函哥哥，还有杨博文哥哥他们……”

张桂源“……”

算了，能排第一就行。

叶晞遥“晚安哥哥。”

晞晞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张桂源晚安。

房间里重新陷入安静。张桂源握着这小鬼冰凉的小手，感觉那股凉意正慢慢渗进自己皮肤，却不觉得难受。他听着身边几乎没有的呼吸声——鬼的声音是窸窸窣窣的，音量很小，但晞晞似乎会下意识地模仿人——张桂源忽然觉得，这样好像也不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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