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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里的天,黑得格外早。
刚过酉时,天色就已沉透
小院灶房里却暖意融融,锅里煮着简单的白菜豆腐
蒸屉上热着白天没卖完的几块枣糕,水汽氤氲
姜妩站在灶台前,手里捏着一小撮盐,犹豫着该放多少。
她余光瞥见马嘉祺掀开厚重的棉布帘子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屋外的寒气,肩头落着未化的细雪。
姜妩回来了?
她没回头,专注地盯着锅里咕嘟冒泡的汤
姜妩今天码头活结束得早?
马嘉祺嗯,船提前靠岸,货卸完就散了
马嘉祺走到水缸边,舀了瓢冷水洗手,冰冷的水激得他手指微微发红
他擦干手,很自然地走到姜妩身侧,看了眼锅里的情形
马嘉祺我来吧,你肩伤刚好,别一直站着
姜妩早没事了
姜妩侧身避开他伸过来的手,顺势用胳膊肘轻轻顶了顶他
姜妩出去等着,今天不用你动手
马嘉祺微愣,抬眼看了看她
油灯的光晕染在她侧脸上,睫毛垂下小片阴影,鼻尖被热气熏得有点红
他心头微动,没再坚持
只是依言退到灶房门口,却也没走远,倚着门框看她
她今日似乎有些不同,动作比往常更仔细
甚至从角落里拿出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小陶罐,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刮出一点点猪油,融进汤里
香味顿时浓郁了几分。
饭菜上桌,比往常丰盛些。
除了白菜豆腐汤和枣糕,姜妩还变戏法似的从灶膛余烬里扒拉出两个烤得表皮焦脆、内里软糯的红薯,用碗装着,推到桌子中央。
马嘉祺今天什么日子?
马嘉祺拿起筷子,目光扫过桌面,又看向坐在对面的姜妩
宋亚轩和刘耀文被贺峻霖带着去邻村送最后一批年节糕点
丁程鑫和张真源在镇上值夜看守仓库,严浩翔去后山采药未归,家里难得的清净。
姜妩夹了块豆腐放进他碗里,眨眨眼
姜妩你猜?
马嘉祺低头看了看碗里白嫩的豆腐,又抬眼看向她亮晶晶的眼睛,忽然想起什么,眼神怔了一下。
马嘉祺腊月……十二了?
他声音有些不确定。
姜妩答对了
姜妩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姜妩马嘉祺同志,生日快乐
马嘉祺握着筷子的手顿住了
生日?
这个概念在他记忆里早已模糊不清。
幼时家贫,孩子多,能吃饱已是万幸,谁还记得哪天出生?
后来被卖,颠沛流离,生日更是无人提起,自己也刻意遗忘
若不是姜妩提起,他几乎从未想过,自己也是有生日的人。
马嘉祺你……怎么知道?
他声音有些干涩。
姜妩上次去镇上办事,顺路翻了翻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契书
姜妩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姜妩看见你的卖身契上有生辰,就记下了
姜妩新历十二月十二,好记
她说得轻描淡写,马嘉祺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软软地漫开。
那些承载着痛苦和屈辱的纸张,她竟仔仔细细地翻看,只为找出这样一个日子。
马嘉祺没什么好过的
他垂下眼,夹起那块豆腐送入口中,味道似乎比平时更鲜甜。
姜妩我说有就有
姜妩放下筷子,起身走到碗柜旁,弯腰从最里面摸索出一个用干净油纸包着的小小方块。
马嘉祺看着她走回来,将那油纸包放在桌上,一层层打开。
里面是一块巴掌大的、形状不算太规整的糕点。
不是枣糕,也不是芝麻饼,是淡黄色的
表面淋着一层薄薄的、乳白色的什么,上面还用某种红色的果酱,歪歪扭扭地画了个……
勉强能看出是笑脸的图案。
马嘉祺这是……
马嘉祺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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